沈禾柠拼命翻着她越来越少的证据,少女清甜的声线已然嘶哑,固执说:“你当着任暖的面哄我,默许我公开关系,你不想联姻——”
“我拒绝跟她联姻,”薄时予眼廓烧得灼痛,一字字回答,“但也不喜欢你。”
“柠柠……”他低声叫她,像刚刚重逢那时的语气,温和而疏远地重复,“我只是不喜欢你,你乖一点,不要强人所难。”
如果他疾言厉色,沈禾柠还会拼命争辩,但他这样温柔的语气,好像已经无奈厌倦到了极点,让她彻底绝望。
她手指几乎把他长裤抓破,揪着最后的希望哭喊:“薄时予,你敢说这么长时间一次也没有为我动过心,一秒钟,一个念头都没有过?!”
薄时予心被她划成烂泥,抬手盖在她头上,如同对待胡闹的小孩儿那样轻轻摸了两下,居高临下说:“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柠柠,你的心思手段已经用的够多,别再白费力气了。”
“所以就当我拜托你,”他隐隐含着血色的黑瞳看着她,把自己推下悬崖,“去过自己的生活,离我远一点。”
沈禾柠小声笑了一下。
她小巧苍白的一张脸已经哭花了,这抹笑容从口红凌乱的唇边溢出去,又渐渐变成压抑不住的哭声。
从小到大,她掉眼泪的时候都很安静,不会像别人那样歇斯底里,她第一次放肆地哭出来,双眼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薄时予,无意识揉着自己胸口,想把攒了那么久的爱意都掏出来还给他。
她松开他的腿,缓缓从地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上了二楼,把自己行李胡乱收拾进箱子里,临走的时候,又拿起床头边心爱的小狐狸公仔,和那块跟他接过吻的立牌。
沈禾柠抓着这两样东西走到楼梯栏杆边,一样一样从二楼扔下去。
立牌很脆,落地的同时就应声断裂成几块,有一块弹跳着飞到薄时予脚边,是狐狸的头,镂空的孔洞砸碎了,再也不能隔着去吻她。
沈禾柠拽着两个箱子跌跌撞撞地下楼,再一次站到薄时予面前,歪着头,含泪朝他弯了弯咬破的嘴唇。
“抱歉,是我不懂事,一直缠着你,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以后再也不会了。”
薄时予如同抽走了所有知觉,被隐形的铁索囚在一把轮椅上,他没有抬头,也没去看她。
沈禾柠吐字清晰地叫他:“小叔叔。”
这个称呼他要求过很多次,自称过很多次,然而真的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比她十五岁那个雨夜更疼千万倍的打击全部砸在他身上。
沈禾柠说:“小叔叔,恭喜我吧,终于从你这里彻底毕业了。”
说完她转过身,没有穿他买的那双高跟鞋,在鞋柜里翻出自己廉价的运动鞋随便踩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迈出城南公馆大门,纤薄身体磕磕绊绊地晃着,下台阶时差点摔倒。
直到走远,她也没发现一楼虚掩的卧室门后,她曾经费尽辛苦也要挤进去的哥哥卧室里,有满床给她准备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