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予垂低的眼睫动了一下,指尖不受控地放上去,一点一点向上滑动。
三天前,他住在医院没回家的晚上,沈禾柠夜里发微信跟感情最好的闺蜜诉过苦,文字赫然在那,刺得人眼廓发涩。
——“就是仗着我对他感情深,他才能这么让我哭,让我每天难受追着他跑,他看都不想看我一眼。”
——“他根本不是以前的薄时予了,我对他这么放不下,本来就是执念而已。”
——“我想把失去过的重新得到看看,到底是什么感觉,再说推倒自己哥哥什么的,想想不就很刺激吗,他越冷淡,我越不想认输!”
——“等尝过味道以后,我说不定很快就觉得没意思了,才不会让他天天这么欺负我。”
一个屏幕只能装得下这么多内容,再往上应该还有更多。
薄时予不再看了,略微向后,靠在轮椅上,被沈禾柠咬破的唇角渐渐褪去血色。
他许久没有别的动作,到深夜凌晨,才把手机翻过来,握着沈禾柠的手指解锁,把秦眠今晚给她发过的信息一条条设置成未读,扫清自己的痕迹。
邵延上次问过他,知不知道沈禾柠对他的态度有暧昧。
他当然知道,也知道不过是小女孩儿久别重逢之后,分不清界限的依赖和亲昵,她还小,再过一个月才到二十,哪里有什么非谁不可的深情厚意。
她只是不甘心想试一试。
试一试从前那个总是高她许多,如今终于可以让她低下头俯视的哥哥,究竟有什么没尝过的滋味。
他如今腿残,对她态度冷漠,于她而言改变太大了,她一直不放弃地追着他跑,除了过去积累的情感,更多的,应该都是新奇。
她年纪小,想要刺激,追逐,胜负,得到。
而他想要掌控,束缚,霸占,一生。
薄时予独自在夜色里笑了笑,没有声息,手放在沈禾柠脸颊边,曲起指节摩挲两下,抚了抚她被失控碾磨过的嘴唇。
等天亮以后,她打算要怎么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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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沈禾柠头发里都是汗,一动也不敢动,装死一样缩在被子里,窗口透进来的阳光要把她烤化,她简直想原地哭出来。
身体的每一寸感官都在明确通知她,薄时予就坐在床边,目光笔直地凝在她脸上,等她睁眼好开庭审问,再判个死刑。
沈禾柠紧张得快呕血了,连喝醉后的头疼都忽略掉。
她手指抠着床单,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一直在不安转动,隔着一层薄薄眼帘,可以被薄时予看得很清楚。
沈禾柠脑海里闪过的碎片都是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