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太多感情轰炸下来,她顾不上去追究细节:“所以你去年车祸,受了这么重的伤回国,又来医大任教,一年……可能不止一年,将近两年的时间,你完全没想过告诉我?如果不是我今天撞见你了,你准备什么时候才把我记起来?”
她的质问并不咄咄逼人,反而语速很慢,字字搅着弥天的委屈,眼睛不肯眨动,就那么一瞬不错地迎着他。
哭起来也是少女极动人的甜稚和纯美,安安静静,水珠顺着瓷白的腮边往下滚,一颗颗掉在脚背或是地面上。
她从他身上下来,连鞋都还没穿。
沈禾柠本以为能等到薄时予一句解释,哪怕就几个字敷衍,然而他只是略略瞥了眼她光裸的脚:“把鞋穿上。”
这比一拳打空还要难受,沈禾柠执拗劲儿上来,当着他的面,专门离开已经踩热的那块地板,换到旁边更凉的位置。
薄时予对她的反应点点头,控制轮椅向前了少许,沈禾柠紧张睁大眼,以为他动怒。
她忍不住后悔,刚想乖一点,就看见他停在她的鞋边,俯身拾起来,睨着她,最温和的口吻问最冷厉的话:“沈禾柠,你翅膀硬了,敢替人上课,还打算欺负一个腿不能动的残疾人?”
沈禾柠不喜欢他这样形容自己,可又恍惚觉得他是刻意的,他就是在存心对她强调。
她简直想大哭,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欺负谁,她从薄时予手里抢过鞋,看了看身边并没有其他椅子,于是往薄时予身边挪了两步,鼓起勇气坐在他没有伤的左腿上。
不是别的方法不能穿,是太想靠近他,日思夜想渴望了四年多的人就在这里,只要能和他亲密一些,即使一分一秒她也想要。
女孩子脊背纤薄,常年跳舞塑成了玲珑旖旎的弧线,上身衣服很贴,勾勒着形状美好的蝴蝶骨,像不知不觉成熟起来的娇嫩幼鸟,要振翅飞出某人的巢。
薄时予眯了下眼,手抵到沈禾柠的背上要推开,她却偏偏没坐稳,眼看着要顺着他长裤布料滑下去。
他骨子里嵌刻着本能,不需要多考虑,手臂已经稳稳把人扣住捞了上来。
沈禾柠忍着变调的呼吸,回头看他,小声喊:“哥。”
从前她这样叫,他最受用,但这一次,薄时予只是手掌盖住她后脑,让她转过去,就这样半禁锢着说:“叫小叔是对的,以后不用改,我们之间没有亲缘关系,说到底只是父辈之间的旧交情,你跟我,是应该按薄家世交的辈分来算。”
“不管你在我身边生活多少年,现在已经长大了,可以独立,不需要再想着过去那段日子。”
“我受伤,回国,工作,不是忘了告诉你,是没那个必要。”
“沈禾柠,”男人的声音清冷平和,“我没有多少时间来哄你,你调整好情绪,走出这间办公室去做自己的事,我很忙,身体也有人照顾,一切都和你无关,如果不是今天这场意外,我们不会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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