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栾赶紧给她端了水过来。
扶着坐起来的时候姚星潼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 可能都在刚刚那一巴掌上用完了。顾栾的脸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让她不禁十分愧疚。喝完水, 等嗓子润了,小声道:“噩梦,别生气……”
小模样让人心疼。
顾栾叹息般地说:“生什么气。你要是能早醒一天,再多打我几巴掌也行。”
他这几天心都要揪成一块小坨坨了。
姚星潼外伤不严重, 只有几道利器划破的浅层伤口,敷了药养养就行。
让人担心的是她喉咙和脑袋上的伤。喉咙被死命掐过,喉管声带受损,未来一段时间说话都会受影响;在洞口晕倒时脑袋磕到附近石柱,鼓起一块铜钱大小的包,冉树也不敢贸然下手,只说能醒来就没事。
“说话,疼。”姚星潼说不了太多话,忍痛吐出几个字,又用手指指自己的喉咙,表示自己不是不想跟顾栾解释,而是不能。
“我知道,再养几天就好了。疼就不说话,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给我比划就成,再不济写下来。”
顾栾坐在床沿,微微侧身,让姚星潼靠在自己怀里。
把温暖的大活人抱在怀中,可比在床边孤零零守着昏迷之人舒服多了。
姚星潼心安地闭了嘴。
她伸手比划着:“你有没有受伤?”
“一点点。”顾栾把吊起的一条胳膊给她看,手是被流星锤划的,小臂是掉下来摔的,“过两天就能拆了。”
他又把脸凑到姚星潼眼前,“看看,你相公还是帅的,一点相也没破。之前是第一美人,现在拿出去是第一病美人。”
姚星潼咧嘴笑,发出细细的嚯嚯声。她用鼻尖蹭蹭顾栾的脸,温柔的,像是带着无限眷恋。
当时她摔在洞口,不是一下晕过去的,而是一点点没了知觉。活下来的道路就在她眼前不到一尺的地方,她却挤不出一点力气去够绳索,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眼前晃,耳边有火焰燃烧的呼呼声,有南岭方言的咒骂声,有急切的呼救声。
她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远远的,传过来已经不甚清晰了。那声音是韩子赋的,他肯定已经逃出去了。
姚星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又往前挪了一点,指尖碰到石柱上的绳索。她在混沌中想,火要是烧过来,会把绳子烧断的。顾栾还要用这根绳子逃出去。
所以她要护住绳子最脆弱的地方。
都说人死之前,会把自己的一生快速重溯一遍。姚星潼脑袋里走马观花似的,从爱拿棍子敲打她的祖母开始,到每天无数遍叫她小心翼翼的李氏,到跟她一块儿看唱戏的杜堃,再到大红花轿,最终定格在洞房夜顾栾的红妆上。
顾栾真好看,只是脾气不大好。不过不要紧,她脾气好就可以了。老人说过,夫妻一块儿搭伙过日子,讲究的就是一个互补。两人都针尖对麦芒,不行;都闷的三脚踹不出一个屁来,也不行。得像他们这样,才能过的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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