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什么都没有管过。”苏酒说:“考得好还是不好,学艺术还是正常上学,从来都没在乎过。”
因为刚醒来,女孩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这个世界上活着一个我,就算完成任务了……你们没有在乎过我过去如何长大,为什么现在要突然开始考虑我的未来?”
沉默如同病毒一般开始在狭窄的病房里蔓延,像一团让人窒息的迷雾。
“……不想考试,你想做什么?”
妈妈打破了沉默,勉强道,“说来我听听。”
少女声音淡淡:“没有计划。”
“我这么想,就这么做了。”苏酒抬起头看他们,“就像你们想离婚,就可以离一样。”
妈妈和爸爸的脸色一下都变得有些尴尬和难堪。
米哈伊尔看向苏酒,他未曾想到,原来这件事,苏酒早就知道了。
女孩眉眼带着厌倦般的自暴自弃,“你们想离婚就离吧。”
反正每个人都在任性,那不如任性到底。
“我和你爸爸……不会离婚的。”妈妈手指搅在一起,低声说。
“妈妈以前……因为工作,是考虑过这件事。”妈妈深吸一口气:“但是……现在妈妈改变主意了。”
一边的爸爸也在点头,附和着。
“妈妈知道亏欠你……”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酒,“之前你说学画画,妈妈其实也是考虑过的,没有说阻拦你什么的,是因为妈妈想让你做你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浑浑噩噩的活着,能遇到自己想做的事情都很不容易。”妈妈说:“所以你说想去学画画,妈妈其实很开心……我家酒酒不是那种浑浑噩噩,得过且过的人,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不对?”
“如果你不想高考,可以。”妈妈说,“我们可以先办一边休学,这一年你好好考虑,等你想清楚了未来要去做什么,有了计划,我们再做决定,好不好?”
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苏酒恍恍惚惚的想起,这里是医院。
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都在这里求着一味药到病除的良方。
她无从去思考他们突然扭转的态度,也无力去想未来在何方,她只是太累了,想要任性一次。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随便吧。
倾斜的阳光细碎的照进来,女孩明明被亲人拥簇,眉眼却还是那样孤独。
米哈伊尔身上纠缠着无数黑色的线条,那些线条像扭曲的蛇,像崎岖的毒虫,纠缠着这位外来的神明。
他无视那些沾惹的因果,无声无息的站在爱人病床前,吻住她纤细浓密的睫毛和柔软的唇。
“你知道。”他像一块顽固的石头,压着名为嫉妒的虫豸,说:“他们是假的喜欢你。”
他们一次次的放弃你,无视你,把你放在最黑最黑的角落里。
你不要原谅他们。
“但是,我爱你。”
少女听不到神明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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