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发未束,着一身宽大的藏蓝道袍,赤足半卧在树下软榻,身边陪侍了一名红衣青年。
这青年华清也是第一次见,他目视前方,一动不动,颇有些古怪,华清不由多看了几眼。只是柳陌不介绍,他也不好多问,上来规矩行了个礼,“师尊。”
柳陌微微一掀眼,他的容貌还十分年轻,双眸黑沉,似藏有无边暗涌,随意地一瞥便让人不寒而栗。
“你为何不走?”柳陌问。
华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在柳陌面前,所有的小心思都是藏不住的,华清之所以能成为他首徒,得他亲授,就是因为他大多数时候心里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想。
给他指一条路,他便直直地往前走,风雨也不回头。
有两种人可以走得很远,一种是华清这样的呆子,另一种柳陌认为是自己,谋定而后动,每一步都经过精准计算。他们都是一条道走到黑。
现在,他的路也走到尽头了。
华清干脆在榻边跪下,“我为师尊烹茶。”
柳陌翻了一页书,没搭理他。
不多时,就有讨伐柳陌的正义之师上门,前殿无人,他们畅快打砸一通,得意忘了形,又嚷嚷着要把柳陌揪出来,按头谢罪,风风火火直闯后苑。
这处院子便是从前长有月华树的小破观前院。清徽道院往外扩建后,被单独圈出来,囊括在柳陌寝殿庭院范围内,平日里,只有华清可随意出入,来扫扫院、浇浇水。
院外喧哗声近,柳陌不悦地蹙眉,华清已起身拔剑迎去。
不过是些不值一提的无名之辈,想趁乱捞些好处,又听闻柳陌修为高深,已在山下徘徊数日。
这日见清徽院弟子都走了个干净,终于鼓足勇气上山,一路畅通无阻更助长他们气焰,以为柳陌不过空有虚名,此时透过圆形的月洞门,见树下侧卧一名慵懒青年,当即叫骂开。
“柳陌,你这王八犊子,还有心思睡觉?!”
“你看,他优哉游哉,还在看书喝茶。”
“做下那么多恶事,竟还如此心安理得,真是该死。”
“柳陌,你……”
这人话音未落,华清一剑刺去,他只得后退躲避,二人当即缠斗在一处。
其余人各自分成两拨,一拨围殴华清,一拨朝着小院大步走去,刀剑、法器俱都出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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