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直说了,“我不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就是因为你总是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很难受,我根本不懂你。”
他在逆光中静静看了她几息,轻轻点头,“是,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我记得。可我也不想记得,那个人为什么不抽走我全部的记忆呢,要让我受这样的折磨,我被日夜不休折磨了二十年,我是活该吗?”
她烦躁地跺脚,“那你去找那个人啊,去揍他啊!”
柳催雪松开她的手,背过身猛烈地咳嗽起来。他用尽全力压抑自己的声音,可越是压抑,那声音听起来就越是抓心难捱,像指甲在铁器上挠。
她在持续不断的咳声中醒来,愣了一会儿,探身进床帐查看,“小雪,你怎么了。”
柳催雪侧身躲着她,她抽动两下鼻尖,闻到了血腥味。
“你走吧。”他伸手把她往外推,阮芽抓住他肩膀,她力气很大,一下子把他翻过来,膝盖撑在床榻上,一伸脖就看见他捂嘴的帕子上全是血。
“怎么回事,不是外伤吗,怎么会……”
“不要说。”他反手捂住她的嘴,近乎哀求,“不要告诉别人,不要告诉你爹。”
他把染血的帕子揣进怀里,手背快速擦过唇角,修长的手指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强打起精神安慰她,“是上次,我掉下来,受的伤,不告诉你爹是怕他担心,养养就好了,没事的。”
顿了顿又补充,“是我自己摔下来,跟他没关系,是我想让你误会,让你讨厌他,是我,心里脏……”
“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她扑上去抱住他,“对不起,我知道你喜欢我,但是我不太明白,我不懂,我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希望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些事。”
她一股脑说完,松开他跑到门口,扯着嗓子喊,“爹!快来,小雪吐血了!”
柳催雪无语一瞬,她把衔玉带到屋里去,他都替她瞒着蓬英,他刚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告诉别人,她竟然转头就把他卖了!
这几天柳催雪状态极不稳定,此时更是气血翻涌,根本控制不了情绪,指着她,手都在抖,“言而无信,见色忘友!”
蓬英正在院子里跟墙头上的衔玉大眼瞪小眼,阮芽冲出来丢下一去“你去看看他吧”,转头就跑出了家门。
跑到院墙拐角处,衔玉刚现出半片衣角,她小炮弹一样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开始往他身上爬。
路过的乡邻们好奇指指点点,窃窃低笑传来。衔玉脸一下就红透了,背过身替她挡住那些探究的视线,“大白天的,你干嘛呢。”
他四处看了看,抱着她找了个没人的矮巷子钻进去,膝盖往上抬了一下,稳稳拖住她,“咋了?”
阮芽不说话,两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脸埋在他胸口。
衔玉就不问了,手搭在她背上,有一下没一下顺着,绕着她的头发玩。
好半天她才抬起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衔玉垂眼看她一阵,又抬头看向别处,扶着她腰把她从怀里放下来,整理被她弄皱的衣裳,像是很嫌弃她。
跟柳催雪大吵一架她没怎么生气,衔玉一个表情就惹得她心中十分不快,“我问你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