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茜檀起初也没有怎么在意她啰啰嗦嗦说的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直到她注意到沈氏看着她的神态当中像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茜檀没有主动去问沈氏究竟是想说些什么。沈氏也像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似的。
有时说说这个,有时说说那个,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怎么说重点。
沈氏自己心里清楚,她这是想跟林茜檀说一说楚泠的事情。
越是随着对自己寿命大限有所预感,她就越是做梦梦见年少到如今一路的往事。
曾经的儿媳妇的那些事情在她脑子里面也就越发清晰了起来。
沈氏会跟林茜檀说一些这样的话:“你母亲在的时候,就像你现在这样,静静坐在你现在坐着的位置上看一些我看不懂书,那鬼画糊一样的蛮夷的文字……有的时候也陪我说一说话。”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年纪不大,身子骨也硬朗得多,她是坐着,楚泠也是坐着的。
不像现在,林茜檀虽然也是坐着,手里却拿着个擦拭的帕子,时不时给沈氏擦汗,一边揉搓她身上疼痛的部位。
房檐上挂着个形状古怪的鸟笼子,沈氏告诉林茜檀知道,那个也是她母亲弄来的。
海外商人的审美和中原人很不相同。楚泠弄来的这个鸟笼子,大概也就只有沈氏会喜欢了。
林茜檀自己也有弄些这样的货品来卖,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沈氏絮絮叨叨,林茜檀也耐心听着,直到和她轮班的下一个人来接替她。
林茜檀也跟田小香提过自己母亲的一些事。
林茜檀从沈氏那里出来,一路上就在想着田小香说的那些话。
楚泠灵堂里的那些物品摆设,田小香看过之后脸上的神色有多古怪,林茜檀印象太过深刻。
这也不过是几天之前的事。
与此同时,林茜檀的脑子里在想的,还有沈氏和她说的。
楚泠的事她已经听过许多,不同的人全在说,从前虽然好奇,但也没有到非得知道的地步。
也是越是听,她对自己的母亲生出了比起从前浓烈得多的探究心理。她走的时候,自己还太小,什么事也不记得。
这时丫头撑着伞,护卫着林茜檀往她自己院子走。正走到岔路口上,有一个人从那儿急匆匆地护着头冲出来。险些把正在想着事情的林茜檀也给撞翻。
那人没有带伞,已经淋了一身,看着也是往银屏阁去的。
是待梅。
林茜檀眉梢微动。
待梅出去的时候应该是带了伞,林茜檀自然要问她怎么搞成这样。她不小心把主子撞了差点滑倒,一边伸手接过旁边的人递过去的雨伞,一边道:“也是我倒霉,外头路口上碰上了打劫的。我急急忙忙的,把伞扔了出去,正好挡了他们一下,就趁机跑回来了。”
林茜檀惊了一下。
这天子脚下,青天白日的,哪来的打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