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他不该让季央来的,他以为会有报复的快感,结果是自讨苦吃罢了。
梁应安亦冷然回视,自宫宴之后,整整三个月他也再没有见到过季央,他多次让人探查定北侯府的消息,他以为他们必然会争吵不休,甚至和离,可什么都查不到。
越久没有消息,他就越是拿不准情况,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当初应该忍忍,他其实并不想季央真的受到什么伤害。
方才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她,看到她没事一颗心才算落了地,可转而他又怒火攻心,他们为什么还能那么亲密!
宫女弯腰行礼,“梁大人这边请。”
梁应安带了个妾室来赴宴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连娴妃娘娘也微变了脸色。
梁应安大大方方带着朱婉娘上前请安,简单几句非但让娴妃娘娘没有怪罪,还笑着让他二人入席。
一众宫女端着酒水佳肴鱼贯而入。
席上觥筹交错,玉壶光转,梁应安起初还忧心朱婉娘会闹出笑话,总算都还能让他满意。
朱婉娘为梁应安布菜斟酒体贴入微,察觉到自靠前席位睇来的目光,朱婉娘稍稍收敛了笑意,不动声色的从袖中拿出帕子,眸光始终眷眷望着梁应安。
宫女端来冰镇过的西瓜,朱婉娘从手边摸起一颗石子,手指蓄力,嗖的轻响过后,准备无误的打在了宫女腿上。
宫女脚下一个不稳,惊惧地睁大了眼睛向前扑去,她勉强踉跄了几步,自己没有摔倒,手里的西瓜却夹杂着碎冰落到了梁应安身上。
宫女大惊失色,跪地道:“奴婢该死,梁大人赎罪!”
梁应安惮落衣袍上的碎冰,朱婉娘忙拿着手帕替他擦拂,从衣袍到前襟,再擦到脸上。
她一向拘谨小心,这会儿说话却有点急了,对那宫女道:“你怎么如此不小心。”
因为本就有冰水弹到脸上,故而梁应安没有觉察到她手绢上的湿意。
见那宫女还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
梁应安好脾气地对她摆手道:“无妨,你退下吧。”
裴知衍瞧着那里的动静,弯唇微微一笑,修长如玉的手指捏着银细签子,插起一块西瓜递到季央嘴边,温柔喂她吃下。
季央靠在他怀里,安静吃下西瓜,她嘴里很甜,心里却觉不出什么味。
其实裴知衍还是不信她的吧,对于她说得那些。
“啊——”
惊恐尖利的叫声刺耳传来,连乐师的抚琴奏乐声都被压了下去。
所有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连季央也闻声转过头去。
只见朱婉娘狼狈跌坐在地,毫无章法地连连蹬着脚向后退去,她满脸惊骇,倒抽着气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颤抖的抬起手指着面前的人,“你!你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