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没有回答,重新躺了回去,一手仍旧勾着裴知衍的脖子,另一只手颤抖地抽下了发上的簪子,凤冠太沉,她够不动,于是软声求道:“夫君帮帮我。”
裴知衍凝着她的眼睛,动作轻缓的替她取下凤冠,他对自己说,哪怕她有一丝一毫的抗拒,他也会停下。
然而她眼中有羞怯,有渴盼,有无措,独独没有抗拒。
青丝洒落,绵密的缠绕在骨指分明的手掌之间。
“闭上眼睛。”
季央不解,然而温热的手掌已经覆在了她眼上。
在看她看不见的情况下,裴知衍认命地笑了笑。
季央听见如风轻轻吹过耳畔的叹息声,下一瞬,唇便被封住。
红烛燃尽前,一室归于平静。
裴知衍从净室出来时,季央已经陷在衾被里熟睡了过去。
侧着半张小脸,汗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双眸紧闭,眼圈红得厉害,脆弱的如同被挞伐过,这还是他已经收着力道的情况下。
他清楚如何能让她欢喜,想起她方才颤哭着娇声唤他夫君,裴知衍指尖都酥麻了起来。
这般浅尝即止,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裴知衍坐到床边,抬手抚过她的脸颊,拨起几缕湿黏的发丝拢于耳后。
一截雪白的皓腕露在衾被外,指尖微微曲着,连指甲盖都粉、嫩可爱,裴知衍摸上她的手背,用五指分开她的手指,勾、缠在一起。
他细细捻弄着她的指尖,又觉口干舌燥起来,腾出另一只手勾起衾被。
整整两年的压制,凭这一次,如何能够。
季央身上粘着薄薄的汗水,教窜入衾被中的凉风一激,便颦眉瑟缩了起来,唇瓣轻动吐纳出细软的不适声。
裴知衍动作一顿,在他看来这便是抗拒,重新替她盖上衾被,阖眼向后靠坐在床上。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细微的抽噎声,裴知衍本就没睡,第一时间睁开眼,借着月光看到睡拔步床里侧的人缩成一团哭的伤心欲绝。
“季央,季央。”他轻声唤她,没有反应。
犹豫再三,裴知衍掀开被褥,将她抱入了怀里。
从方才起他就一直靠坐在床边假寐,身上早已沾满了寒意,季央落入他怀里的时候用力打了个颤,在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后无比用力的钻了进去。
她陷在了无穷无尽的梦魇里,梦里也是洞房花烛,喜婆口中唱着撒帐词,果子洒落,然而下一瞬,她看到整个侯府被圣上下令包围,昏暗的地牢,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裴知衍决绝的背影。
季央紧闭着眼贴在他胸前,泣不成声,眼泪顺着面颊滑落,浑身发颤,更像随时会喘不过气来。
裴知衍捏住她的肩头,沉声道:“季央,醒醒,季央,央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