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晖成不关心这些汤药到底是不是能救人,只关心,今生还会不会重演上一世的悲剧。
董太医听江晖成一问,才回过神,原来是来找自个儿的,忙地禀报道,“下官这几日前后制出来了十几个方子,熬成汤药给患者喝了,都没能见到成效,早上下官已经禀报给了宁副将,幽州城的这一波病情,已转化成了瘟疫,还望将军能早些断绝了传染源,能活下来多少,便是多少罢......”
辽军这回是丧尽了天良。
大周换做是个烈性子的君王,说不定就如此任由病情蔓延出去,到时,他辽国也跑不掉。
“董大人放心,本将已经下了军令,明儿早上正式封城,城内所有铺子都将会关门,按病情集中隔离。”江晖成说话时,沈烟冉已经寻了个背篓出来,见江晖成立在跟前同董太医说着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波动,安安静静地候在了一旁。
“将军能有如此决断,下官也放心了。”
董太医又禀报了一些药草的事,“朝廷虽有支援,但城内的消耗远远超过了想象,还请将军提前备好,免得下官成了无米的媳妇。”
说完,没见江晖成回应,抬头一看,将江晖成正望着他身后。
前世沈烟冉嫁进江家八年,成了名门贵族里的二奶奶,人人都唤她一声,“侯夫人。”或是,“江二夫人。”
每日衣着光鲜,忙碌于府上的事务之中,若非江晖成后来受了风寒,沈烟冉拖过他的手腕,给他诊脉,他都快忘记了她曾经是个大夫。
沈烟冉最初嫁去江府的那一阵,还倒腾过自己的药罐子。
可江晖成在沈家院子里的那几个月,药味儿闻够了,再也闻不得药味儿,后来沈烟冉见他时常皱眉捂住了鼻子,便也不再去折腾。
江晖成也不许她随便给人把脉,就连府上谁生病,也是府医上门,“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侯夫人,不是大夫。”
沈烟冉都听了他的。
一手医术彻底闲置了下来,渐渐地也成为了长安城内一位普通的高门贵妇。
如今再见她穿上了青色的短衫,背着背篓,倒真让晖成有了隔世的感触。
董太医见江晖看向了沈烟冉,再迟钝也猜得出来,这是心疼上了,正好瞧见董兆走了过来,董太医回头便同沈烟冉道,“沈大夫就别去了,你要的冬虫,我让董兆去挖......”
“我知道在哪。”沈烟冉出声拒绝了。
接下来几日还有得忙乎,她不想让董太医为难,便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向了董太医身后的江晖成,笑着道,“董伯伯莫不是担心我的身份,董伯伯不知,我已经同将军商议好了,出了幽州便同将军退亲,我可不是什么江府的少奶奶,往后董伯伯还是拿我当普通的医者,别再顾及了。”
身后董兆刚好一步跨上来,脚心踩在了石阶的边缘,一个没稳住,身子趔趄,又跌了回去。
雪地里一时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