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话若是从旁的人口中,便是他的母亲一口一个寡妇,也听得他刺耳至极!
“人如今既已是我的人,从前种种便已是过眼云烟,那寡妇一说,母亲也莫要再提。”
德馨公主却愕然抬眼看他,她的儿子最是骄傲,生来尊贵又如此年轻便手掌大权,性子更是狂傲不羁,可如今,他竟愿意屈就一个女子,一个丧了夫的不贞妇人。更是为了她,来指责自己的母亲?!
她一时心中酸涩,又心生怒意。却压着情绪冷声说道:“既如此在意,为何不纳入府中,却偷偷摸摸行这见不得人之事。”
凤敖虽狂傲却非是不孝之人,见他母亲扭开了脸神色紧绷,便知是方才语气过重惹她不快,便敛了不悦起身来到近前,亲倒了茶双手奉上,笑眯了眼道:“未经母亲大人准许,儿子岂敢擅专?既如今您都开了尊口,儿子这便瞧个好日子将人纳进府中。还是要多谢母亲才是。”
“你--!”
德馨公主被他哄得又是喜又是气,接过茶杯却是转手重重放在几上,面上佯怒道:“我何时说准了?你少借此曲解我意。”
而后抬眼看他,面色严肃道:“既已说开,那我便有言在先。若得你喜欢养着便是,但进府却是万万不可。你如今府中尚无正妻,若再纳一寡--妇人进府,委实出格,哪家贵女愿与这等人共侍一夫?”
虽见他脸色比之方才还要难看,但她还是继续说道:“你如今已二十有四,早该是娶妻成家子女双全之时,你平日里行事无忌但终是心中有数,我与你父亲也从不约束插手,但你太尉声誉与公主府将军府的名誉,却不能毁在一女子身上!”
到底是自己爱子,不舍让他难做,便又软了态度说道:“那女子除了不进府没那名分,其他人该得的她一样不会少,再若有你的宠爱怕是比府中人还要尊贵。我也可予你承诺,只要她不借着你的名势胡作非为,你二人如何,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教。且你应知道,以她的身份,能够如此已是顶了天了。”
凤敖却只是给她换了新茶,未有应她可与不可,只斜斜暼了眼一旁垂首恭立的柳嬷嬷,语气不明道:“我不在府中多劳嬷嬷看顾,可莫要顾此失彼,毕竟人的精力有限,哪能一心二用三心二意呢,你说是吧,嬷嬷。”
柳嬷嬷已是扑通一声跪下,冷汗亦自额角溢出迅速淌下。她听出了世子爷的意有所指,更觉心中有愧,面上难堪,紧张之下连嗓子都哑得不成样子,干涩着声低声说道:“是,世子爷,老奴擅离职守确是犯了错,这便回府领罚。”
待她走了后,母子之间的氛围已紧迫的落针可闻,也或可说是自凤敖突然发难开始,德馨公主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但此事确是她私自插手触了他底线,便也不好再开口求情。
可凤敖却并未就此收手,他转向他的公主母亲笑着说道:“日后母亲若有疑虑直接派人叫儿子过来就是,儿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省得劳您,费心多思。”
出了公主府后凤敖脸上的冷色便恢复如常,今日之事与他母亲的反应尽在他的预料之内,但他的小妇人被轻贱鄙夷的态度还是令他极为不快。连他母亲都如此作想,可想而知,若她的身份挑明,会惹来多大的非议与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