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临终前对老夫人遗言时端姨也是在场的,她与老夫人一样心疼这对恩爱的小夫妻如此芳华便天人永隔。同样也心疼少夫人命苦,如此美貌纯粹的女子若是她的女儿定然是万千宠爱都嫌不够,却被娘家无情抛弃嫁进明家注定守寡,却又幸她能得一知心爱护的夫婿,还有老夫人如此全心相待的婆母,真是幸也不幸啊...
云听未想那么多,她本就是内向甚至有些孤僻又被动的性子,前两年因有明霖爱着护着主动引导着她,才渐渐让她对这个世界放下戒备敞开心扉,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被爱着,被偏爱着是何等样幸福的存在。
他用他不甚强壮健康的身躯为她撑起了一片天,让她万事无忧。可他走了,连带着她的幸福偏爱也一并带走了。
另一个世界的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吃穿上学的不易,所以她一直勤工俭学梦想着有朝一日可以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一个不需要看人脸色,不需要忍受冷眼,不需要旁观他人欢笑,一个她可以肆无忌惮的行走,布置,扔什么,摆什么,都完完全全按照她的意来的家。
所以,她不会不知道在一个男权至上的世界里,家中无有男丁立足于世,还要维持着一个不算小的府宅的吃穿用度有多难,可她自私的将自己封闭起来不理外事,心安理得的接受旁人的馈赠。
若是以前的自己,她是如何都不敢放任自己长期自暴自弃的处在这种没有安全感的环境中的。明霖带给了她可以恃宠而骄的底气,可同时也带走了属于她的顽强坚韧。
某些程度上,她甚至是需要感谢凤敖的,若不是他给予她的危机感紧迫感,或许她还自欺欺人的不愿睁开眼面对和接受。
所以当待她如亲女的婆母说要她学着掌家接物时,她没有犹豫便一口应下。只是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先落实。
云听抬起头,明亮晶莹的美眸看向对面问道:“娘,不知与家中交好的那位大人可有告知贞节牌坊何时能立得下来?”
明老夫人面上欣慰于她振作起来的笑意微不可查的顿了下,一旁正为二人添茶的端姨听闻此话向来极稳的手也不禁微晃了下,那茶水也险些都倒歪了出来,幸而她也跟着主子历经世事很快便定了神,这点异样也就未被发现。
若说云听于此间还有能够信任之人,那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婆母明老夫人。这近三年来的相处也足以让她感受到她的婆母对她的真心关爱,遂她根本不曾对她心怀戒备,也就更不曾想到她会欺瞒于她。
只是见婆母微有沉吟便以为是出了什么岔子,当下便变了神色,眸中发紧道:“可是此事出了什么变故?”
明老夫人心有计较,却是安抚看了她一眼面色如常道:“听儿莫急,遇事冷静则事才可成,焦急冲动这等不智之思之行不仅于事无补,也可弄巧成拙。”
而后又眸光微动转而问她:“怎又突然问及此事,还如此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