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下次见面之前,他必得让她知道一件事,遂无视她的戒备从容在握的缓步欺近,眸光微动,嗓音低沉轻问:“夫人当真不记得我了?”
见她蹙了眉却仍是未有想起的迹象,他暗哼了声,舌尖抵了抵唇角裂开的伤处,又说道:“盛京城外,淮安侯,我姓凤。”
他已说的如此透彻,这小妇人总不会当真对他无有一点记忆吧?!
眼看他因为自己的迟疑面色沉下,手上用力捏握白玉扇的动作,担心他恼羞成怒弄坏了它,云听这才认真回想半年前被自己刻意遗忘的惊险之事。
姓凤,盛京城外,而后猛地灵光一现,头一次不带异样认真的打量他,
“你是,那日出手相救于我的凤公子?”
算你这小妇人还有点良心。
凤敖心头愉悦,面上的神色也由阴转晴,却是矜持的点头嗯了声,意味深长的眼眸看着她,等着看她接下来的反应。
既想起了他,云听便也想起了他曾两次搭救自己之事,或许还有后来淮安侯与云府被贬被罚可能也都有他的功劳。
按理说她应该要好好感谢他,若不是他,她可能已经不在,明家也不会是现下安宁平和的样子。可恩情归恩情,他今日对自己手脚不规矩,甚至言语轻佻的行为足以将他在她心中正面的形象败光。
若她不是一个寡妇,这里不是一个流言蜚语名声有失便能杀死人的时代,那么他今日的行为看在他两次相救的份上,或她都可以不去计较。
可她首先是这个封建时代下对女子苛刻的渺小女子,其次又是一个寡妇,从古至今,寡妇门前是非多不是一句空话,那么他今日的行为若被人看了去,无一不是令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乃至于便是自尽以示清白都会留下污名的污水。
他的恩救了她的命,他的言行,也同样可要了她的命!所以,功过相抵,她最多可以不去计较他。
用力握了握手中红鞭,她深吸口气,让自己尽量能平静的面对他,冷静说道:“凤公子于我两次之恩我自不会抵赖,但凤公子应更知,名节名声对一个女子,一个寡妇,是如何重于性命的存在。遂非是我不知恩图报,而是于我看来凤公子今日之举已与杀我无异,但如今既已说得清楚,便功过相抵,我不还你恩,亦不记你仇,我们两清了。现下,请将我无意遗失于你的羽扇归还,也请莫要再与我一寡妇有任何瓜葛。”
兀自说完,不期然想到他今日之举,怕也是因着她现下的容貌起了心思。虽是她自己猜测但便当是她自作多情,有些话也还是要说清楚。
抬眼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语气平静道:“那日情形凤公子不知还记得否,但我却记得那时凤公子所说,是被我与夫君情深意笃之情所感动才会出手相助与淮安侯府斡旋。便是今日,我来到此地,一是为了祈求佛祖保佑我夫,二是祈求与我夫来世续缘。三也是,未辜负凤公子一番成全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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