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行徵保持抬头望天空的动作很久,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
“淑贵妃,朕方才……”慕行徵将话说了一半,“罢了,朕回房休息,贵妃也早早安置吧。”
沈楠枝跟在慕行徵身后,一直看着慕行徵走近房间,自己才招呼晓春为自己打来热水。
随后半躺在床上发呆。
沈楠枝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有时候是慕行徵今日疯狂又脆弱的模样,这绝对不应该是一个帝王应有的模样,但沈楠枝今晚却看见了。
慕行徵好似也不准备在她面前塑造英勇神武的一面,反而愈发向沈楠枝展现自己软弱的一面。
帝王成长并不容易,慕行徵更甚。
现在慕行徵所拥有的经验,是上两辈子用失败和百姓将士们的鲜血浇筑而成的。
人总是不善于回忆自己不好的一面,这个准则在高傲的帝王身上更容易凸显。
不过另外一点也让沈楠枝敬佩,慕行徵似乎一直都没有对楚天行动杀心,更没有连累楚家的意思。
有时候又是今日长悟治疗时,三个楚天行对话的声音。
老年霸气,青年张扬,少年的楚天行在正常对话之中反而有些处于下风,也不知最后的治疗结果会是如何。
昏昏沉沉一夜,沈楠枝醒来后想要去看看慕行徵。
但推开门,却又止住脚步。
也不知慕行徵今日又是何种心态,帝王可以仁慈,但不能心软而无主见,不能一直偏袒文官集团。
这些都是慕行徵自己应该想明白的问题。
天子与臣子永远都在相争,皇权与相权从来都是相对的。
沈楠枝在自己的房间中走了几圈,最终还是决定去找慕行徵。
“淑贵妃。”沈楠枝在半路上便看到了焕然一新的慕行徵,脸上带着笑容同沈楠枝打招呼,丝毫看不出昨夜的状态。
“朕要去找长悟,贵妃可要一起?”慕行徵主动发出邀请,沈楠枝与其同行。
一路上沈楠枝都在悄悄打量慕行徵的神情,但她自以为隐秘,实际上慕行徵全都感知到了。
“贵妃无需忧心,昨夜朕已经想通。”慕行徵停下脚步,特意对沈楠枝解释。
如今最重要的是改变大宴百姓的生活,不能让边关的将士们白白流血牺牲。
“楚天行说得不错,两辈子了朕从来都没有学会用人,只被表面的繁华遮住了眼睛,却沾沾自喜,所以楚天行赢了我两次,楚天行固然是个人材,但最大的问题仍旧是朕。”慕行徵一字一句像是在宣读对自己的审判。
“朕如今已然清醒,必然不会再走上当初的道路,昨日楚天行的话听起来虽让人气愤,但何尝不是将朕打醒。”
“若不是楚天行那番话,朕也不知要糊涂到什么时候,如此一想朕倒是要谢谢楚天行。”
“朕是天子,自然要将所有的权柄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世上再无欺我之人。”
慕行徵最后一句像是随意感叹,而后又牵住沈楠枝的手,一同去寻长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