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怀中幽幽红光,仿佛透过衣物与魂器对视着男子,很是不耻下问:“大人大人,有什么机缘啊?”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你闭嘴。”大脑嗡嗡作响,前提他有的话。
雀跃的林忆昔愣在原地,一瘪嘴,“大人说话不算数。”
语毕,仿若一道寒芒在背,硬生生打了个寒颤。立马低眉顺目,不敢造次。
“拿去!”留下话,男子再没出声,仿佛离开了她的识海。
立起耳朵监听少顷,确实人去楼空,终于查看起手中的宝贝。
哪里算得上宝,只是一片铜镜,乌漆麻黑,连一阶法器怕都不及。煞有介事地纹了几个烫金大字,“朱辞镜”,俗,俗不可耐。
犹如打了霜的茄子,怏怏地将镜子收入不到两平米的储物袋内,扔到了角落,与失去效用的青玉案作伴。两件凡物,一个青玉案,一个朱辞镜,咬文嚼字,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见院落空空,识海空空,男子不知去向何处,方才涌起的壮气去了个彻底。
唉,她摇头不乐,回到方才台阶上蹲坐下来,慢慢揉着蚀牙的头,若有所思。她修行得这般龟速,何年何月能够筑基,依循往常的步骤,不经年累月皓首穷经,是万万达不到筑基的。
将蚀牙重新抱在怀里,蹭了蹭他的皮毛,暖和坚硬。等他进阶之后,她的底气便又可以增长几分,叁阶妖兽在整个浮云城都屈指可数,修为媲美筑基修士。那时候,即便有人眼红,也不会尝试与她硬碰硬吧。
她想得很美好,蚀牙进阶,就带着离开玲珑坊,寻找修真的宗门。练气五层了,即便资质再差,不入宗门法眼,应该也能在外门混个挂名弟子,分到少许宗派资源。这点资源内门正式子弟看不上眼,林忆昔这等散修却望启莫及。
心里算盘哗啦啦翻打。
蚀牙一趟却是一个月,从林忆昔的怀里到林忆昔的床边。她也没闲赋下来,然而灵气虽满,始终攀不上晋级的顶。
男子偶尔会出现在旁指导,看见她修炼的功法,“世间还有这等差劲的法诀。”
忆昔傻眼。有那么不堪吗。
男子栖居识海,凝眉不语,半晌,轻启薄唇,“你的手镯,是个好东西。”
林忆昔便收纳灵力,止了吐息,揭开手臂的衣袖查勘。镌刻着鸿钧二字的玉镯通体玄黑,仿佛暮色下的寒鸦,以指尖接触,淡淡凉意如洪似潮贯穿四肢百骸。她辩识不出,等着男人解释。
“本座不识此物,偶有感知,是一道强横的魂识,藏匿你身边。”他用神识化气成型,侵入储物袋,取出朱辞镜置于女人眼前,“这是本座万年前于九重塔搜刮……咳,夺取的珍品。”他的神识有些飘忽,连带着棱镜也一时不稳,在空中晃了晃,散出反射的光芒。
忆昔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棱镜仿佛在看着那个男人,感觉很奇妙。“它有什么不凡之处吗,不像啊。”
男子暗忖,道:“滴血其上。”
“还要血?”眉梢一动,突突直跳,她之前差点被石砚吸干,结果自己捞不上好处,蹦出来个想夺她舍的鬼怪,“好吧,试试。”
随着一抹鲜红没入镜内,婆娑镜面如水般晃漾,层层涟漪斑驳了她的面孔。倏的,从朱辞镜叁个刻字内散出一道金光,跑入她衣袖,被镯子吸收殆尽。其后,镜子碎裂,她的脸在无数镜片中又裂出无数张脸。
这便没了?
坐着候了许久,不见其他变化,镜子是碎的,镯子岿然不动。
大悔大彻,哀嚎一声:“我可怜的血啊……”
男子起初没有理睬,等到她不干不净的粗话捎上了自个,勃然动怒。
“不过滴血,浅陋女人。”
他说得轻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像守陵人漠视香客的眼泪。
精血于修士可多可少,修为愈高,影响愈小,可怜她一个练气五层小喽啰,数日内被诓骗了恁多精血,即使筑基之人,也要大伤元气。
双眼含泪,忿忿不平,却只敢咬着牙暗骂。
死骗子。
她不敢撕开脸与其对峙,魂印在体内流着,即便他没有实体,亦能令她喝上半壶。她忍。
素来深谙此道,她忍。
韬光养晦。
原本以为这面与镯子有着相似气息的棱镜被其吸收后,会和自己吸收青玉案一般有所变化,如今看来,既是情理之中,亦是预料之外。见女子愤懑坚定的目光,他心中一颤,又拉不下脸,轻声一哼,“你再找几个相似的,这破镯子吸收得多了就有变化。”
还找。她可没那么多血,脸一黑,“不成。”
杀神大人自魂珠内甩出一枚玉简,一溜烟地,开启了魂珠禁制,关闭外界声音。
跑路了?
只留林忆昔一脸森寒地扫视着玉简,《洪荒诀》。功法有四类,天地玄黄,天阶至尊,黄阶最次。她粗略翻越了几眼,不是凡品,虽分辨不了品阶,至少应该是玄阶吧。
浮云城的中心商行都不曾见过这等功法。
她只当这是那个老怪物良心发现的补偿,却不知道,这本功法,正是令他遁入凡界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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