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完那张纸,轻吐出一口气,说:“没忘啊,我还以为什么事……”
“我还是小看你了,”能看得出Ethan在忍着眼泪,他说,“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从医院的器械捐赠公示里看到了我和你的名字,还截图发给我,我还以为我妈被盗号了。直到我看见是武汉的医院,我就明白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欠你几百万呢。”
“本来也不需要还。”
Ethan总是那么酷,但逐渐发现他是个哭包,话没说完就开始哽咽,然后用衣袖胡乱地擦泪,还把脸转过去,不让我看到。
“哭什么啊,小事一桩对不对?”我不知道怎么哄他,身上也没带纸巾,伸手去扯他挡脸的那只胳膊。
后来,胳膊放下来了,人还是眼泪汪汪的。
我用手指给他抹泪,说:“以后呢,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远离我这种让你心情不好的人,还有,少喝点酒,在外面喝多了很危险。”
Ethan,一边哭还一边皱眉,撇了撇嘴。
“好了。”我说。
风不冷的晚上,我在距离Ethan很近的地方,他还没哭完,就忽然扑上来,抱住了我,把脸埋在我脖子旁边。
哭得更厉害了。
“好了,好了。”我摸了摸他的背,没敢抱他。
后来,又说了几句话,Ethan要骑车回去,他戴上头盔,对我挥了挥手。
当他离开的那一瞬间,我忽然懂了“想念”的意思,他的眼泪弄湿了我的衬衫,风刮过来的时候肩膀很凉,我再次看了看手上那张黑白打印的屏幕截图,然后折起来,放进了裤子口袋里。
Ethan,会成为我一生最大的遗憾吧。
第二天仍旧加班,回家的时候,只剩最后一班地铁了。
我在座椅的一端坐下,正要低头看手机上来的新消息,忽然,有人在我耳边打了个响指,我抬起头,看到了Ethan。
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戴着口罩,条纹衬衫不系纽扣,里面是一件T恤。
他看着我。
车厢里不剩几个人,灯光通明,笼罩着一种疲惫感,对于下班来说,这个时间太晚了。
我们的视线相遇,没谁率先躲开,虽然Ethan戴着口罩,但他眼底藏着亮晶晶的笑,对我说了句什么。
“啊?”我实在没听清。
“过来坐!”他夸张地喊道。
这次听清了,但我实在不太确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Ethan旁边,他点着头,说:“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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