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诚晃了晃杯中液体,“那天,钟霓得到你们放出的消息,一人追四个古惑仔,真不知夸她勇猛还是要讲她不怕死不怕伤,街头暴力,可吓坏我们CIB几个新人了。你知不知当时钟霓是什么样子?”张家诚回想起当日场景,是心疼钟霓又要幸灾乐祸,“警署都传一句话,英姿飒爽女警员,尖沙咀疯追四九仔,热血洒街头,一人两拳干翻四个飞仔,简直不要命,冲动,暴力,要讲她是警察,令人匪夷所思,真不知她是怎么进的重案组。”
傅时津忽地冷下眼色,喝尽杯中酒,“你CIB的,她重案组的,还轮不到你质疑。”
张家诚笑了,心中暗暗骂,“是是是,日后你做她上司,你质疑——你有没有跟她讲你调职一事?”
傅时津抬眸,眯起眼睛,望向广场出入口,神色凛住。
白头佬许月笙出场,婚礼现场一半人噤了声——部分是差佬,个个目光如刃盯住白头佬,小声议论,却没一个上前拦住他,请他离开。丧龙吃吃喝喝,看见白头佬,没忍住,“叼”了一声,擦完嘴丢下餐巾,托林阿芬照顾阿妹。
他跑向傅时津,但已来不及。
白头佬一头花白发,得体正装,没有富人的油腻,不胖不瘦,一双黑框眼镜戴上,叫外人看还不知是哪家高校老师教授,哪里知他是义合叔伯之一。即便双手洗白,也难脱社团一层皮,何况是假意洗白做给世人看,做慈善英雄,无非是赚得好名声,等港回归。
白头佬眼神掠过傅时津,望向他身后钟嘉苇、高楚杰,神情诡异,笑眯了眼。
钟霓站在楼上,盯着这一幕。
江月放下相机,“哎,那不是白头佬?他来做乜啊?”
钟霓要下去时,楼亦棠拉住她,“钟小姐,你不能下去。”
“傅Sir,新婚愉快。”白头佬身边马仔递上新婚礼物。
傅时津默不作声,瞳仁积蓄着炽焰,不动声色升起又熄灭。
今日,在场有几多差佬盯着他?等着他收下礼物。
高楚杰走到他身侧,“许先生,这是私人场合,我并无邀请你。”
“来者是客,高Sir连待客之道都不懂?”白头佬笑眯眯道,“我来祝傅Sir新婚愉快,好心好意,怎你们都当我坏意?”
傅时津微微侧身,拿过桌上盘子里的香烟、打火机,他点上烟,面颊收缩,吸口烟,双眼雾锁烟笼。
他盯着白头佬,不发一言,无形间施予旁人压迫感。他笑笑,压迫感似乎消散,和颜悦色,把玩着火机,金属机壳啪嗒一声合上又打开,笑一声,手指一弹,火苗升起,扔向马仔递过来的新婚礼物上,一杯酒浇灌上去,火苗升起半尺,马仔被吓到迅速丢了东西,后退半步,踩空阶梯,滚了下去——
有人被这一幕吓得惊呼几声。
傅时津淡淡笑,保持客套的和颜悦色,冷眼盯着白头佬。身边高楚杰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别太过,今晚太多名人在场。
傅时津捏住唇间香烟,一脚踢开着了火的新婚礼物,火焰从白头佬腿边擦过。他笑一笑,却令人不禁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