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钟霓入睡后,他烟瘾发作,神经绷紧,站在阳台上,静静地望着这座黑夜不眠城市,半张脸隐匿在摇曳的门帘深处,在对面建筑广告灯的闪烁下忽明忽暗。他按着太阳穴,慢慢想,想自己卑劣,想钟霓可怜,想将来婚姻都要不美好。
隔日,钟霓生物钟与傅时津同步,醒来第一件事情便是拉着他,严肃地问他:“你会求婚吗?”
他怔了片刻,没作回答,拉下她的手,好一会儿才讲:“现在还早,你明白吗?”
她揉揉眼睛,蹙眉,不解:“我以为你明白我意思,我是希望越早越好,最好明日就可以结婚。”
他无奈失笑,握着她的手,不知该怎样解释。她对傅时津是不是太过执着?失踪半年,热情仍不减。
“钟霓,我在给你时间缓冲,你还有后悔时间。”
钟霓更不解了:“我点解要后悔?”
“也许我没你想象中好。”
“不好到时候就离婚咯。”她讲得轻而易举。他真不知是该要夸她太轻松还是要讲她不懂,“这里不是西方,即便现在多开明,但离婚,至多至少,是有坏影响,你知不知啊?”何况,她这么年轻,日后无他,再找他人,那人有几多开明?人人并不同。
“我给你时间,你可以后悔。”他松开她的手,转身离开卧室。
钟霓盘着腿坐在床上,认真想了想傅时津讲的话。她无惧坏影响,何况,没有后悔理由。她跳下床,穿鞋跑出房间,寻他身影,进厨房,站到他身后,认真告诉他:“我缓冲好了。”
傅时津看了她一眼,给她倒杯水,“钟霓,你认真一点——”
“我很认真了,你根本不知,结婚这种事情,若不是怕我不矜持吓到你,我早讲出口,何必等到今日,你不玩失踪,也许半年前你就成我老公。”
他呼吸一滞,平静注视她。清晨寂静的房子里,门窗迎进淡淡天光,他瞳仁朦胧映着她,还有周边家具。
钟霓皱皱眉,扯扯他衣袖,“你快点给我反应。”
傅时津握了握手中杯子,垂眼看她扯着他袖子的手,想要冲她发火,甚至想要告诉她他不想结婚,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却要因她一点点撒娇,就都前功尽弃,他既要守好一份距离,又想贪图距离边缘之外的风景,是罪,是祸,日后他该如何脱身?
他放下杯子,高深莫测的目光定在她脸孔上,良久后,他终于给她反应,却不能让她满意:“你还可以后悔。”
钟霓一副不可置信地眼神瞪着他,揪着他衣袖用力一甩,跺了下脚,安静了。傅时津看着她,原以为她会就此放弃,不想她突然袭过来,揪住他衣襟,领带用力一收,扼制他呼吸。
“后不后悔,我讲,不用你一堆大道理,傅时间,你才廿九,这样老气,我怕不是要后悔,我是要嫌你。”
她突然动手,傅时津错愕,望进她坚定的目光里,笑了起来,干脆用力拆解下领带,挣开她双手,解开领扣,恢复呼吸。
“怕了你了。”他侧过脸,无奈至极,却忍不住要笑。钟霓看着傅时津的侧脸,心痒难耐,撞进他怀里,抱住他,认真地同他讲:“我顶多嫌你,应该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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