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正月茶楼下新开一家女装店,女老板是个时髦小姐,长相清丽,气质优雅,听人讲是海归服装设计师。开新店不用广告,她自己就是个活招牌,穿自己设计的衣服于上流场所走一圈,引靓女们争相效仿,再由名媛圈靓女们聚会、搓牌、茶饭间推荐一番,女装店生意自然红火起来。
一壶天池花茶、一盘新出炉的葡萄味蛋挞摆在红木桌上,一口没动过。身后的姑妈倒了一杯茶水,还没来得及沾口,人已经随着其她名媛夫人下了楼,留下钟霓一人坐在又硬又凉的宽木椅子上。她低眸按着手掌心处的细小擦伤,前几日街头追四九仔,势头太猛,受了点轻伤,明明不算大事,事后却收到上司的勒令停职通知,她才知自己无意间搅黄了隔壁CIB同僚们的行动。人倒霉起来,谁都挡不住,随便走一步,前面都有黑魆魆的大坑等着。
一盘葡萄味蛋挞快要空了的时候,姑妈派人上来寻她,请她下楼。她捏着纸巾擦了擦手指、嘴唇,脚步拖拉的下了楼。鹅黄短袖衫束进裤腰,棕色腰带围着纤细可见的腰身,牛仔短裤下|裸|露出来的是一双靓腿,脚步声噔噔地下了楼梯。
楼梯间,美腿白晃晃一闪而过——
男人发现美的本领似是天性,对女人身上的美,总善于发觉,总会一眼钟情,俗称见|色|起意。
另一边楼梯,茶楼老板领着三位贵宾上楼。两男一女,三人中一男人留着扎眼的长发,纯灰色短袖衫,松松垮垮套在精瘦的人身上,显得更瘦,他一眼发现钟霓那双漂亮的长腿,顿时走不动路,目光追着她出了酒楼,对着朦胧背影,恋恋不舍,回味无穷。直到前面有人喊他。
丧龙靠窗坐下,翻弄菜单,眼不抬,也不知在问谁:“点解唔去新开的法国餐厅?听人讲那边很热闹,去晚了,椅子都冇得坐。讲起来,我还冇尝过鬼佬的东西。”(点解:为什么;冇:没有)
一旁的阿芬板着一张脸,睨了眼丧龙,吐字:“浪费时间。”
丧龙两眼一瞪,碍于老大坐在对面,也没敢真把阿芬怎样。
算了,好哥不与坏妹斗。
坐于他们对面的男人将烟头按进玻璃制烟灰缸,再抬手,指尖是浓郁烟草味。他捏着手指,相互摩挲了几下,声音不轻不淡:“下次得闲,请你们去。”(得闲:有空)
阿芬眼睛亮了亮。
男人往后一靠,解开袖扣,袖子卷至手肘,腕间精致腕表旁边靠着很不搭调的黑纱蕾丝发圈。阿芬看到,目光呆了呆,没看错,没分辨错的话,那是女人的发圈啊……
茶楼老板亲自送来天池花茶及新制茶点,除了花茶,其它全合眼前这位衣着白衫的陆先生的口味。
“陆先生,这是天池花茶,昨天新到的货品。”
陆先生手指勾着一根黑纱蕾丝发圈,来来回回摩挲,动作轻柔,似乎是很喜欢手里的发圈。鬼使神差,茶楼老板下意识朝丧龙的小马尾看过去,小马尾绑着一根橡皮筋,并非陆先生手里的这种。
“好,我知咗,还有其他客人,你先去忙。”陆先生一手捏着发圈,一手掀开杯盖,杯中茶水清冽浮香,茶中水雾于空气中轻轻缭绕、散开。
茶楼下面有些热闹,莺莺燕燕笑声混入街头嘈杂声中,十分惹耳,引得大道上行人频频侧目探看。丧龙听到女人的笑声,动听悦人,耳朵泛痒,趴到窗户往下一看,一群靓女聚在一起,堵在下面女装店门口,个别身上还穿着圣保罗中学校服。原来是一群学生妹妹仔,不对口味,顿时了无兴趣,丧龙目不邪视,正要坐回去时,瞥见刚刚在楼梯间一眼钟情的长腿,目光一亮,终于得见长腿主人的真容。
前一秒,心痒难耐、兴趣浓浓,后一秒……
丧龙瞠目而视,惊惶失措,眼怔怔,如同见了鬼一样,他跌坐椅上,看向对面的男人。
“祖宗,你赶紧跑。”他没头没脑地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阿芬惊目看向他,与此同时,两手握拳,全身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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