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简直迎头一击,让她如饮醍醐。
她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知足常乐的人,对任何事的得失心可以忽略不计,没想到贪婪早就不知不觉根植在她身上了。
真一豁然开朗:“爷爷你说得对,我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幸运。”
人不能老是沉湎在过去的痛苦里。
她如今过得很好,那些不在意她的她也忘得差不多了,而她喜欢的、她在意的也在意着她。
衣食无忧,还有个暖心窝子的人守着,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甚至带着几分戏谑和做戏,其实心里未尝不是这样想,一次两次便罢了,长此以往还得了?怕是心肝脾肾都泡在苦水里,那样的日子还能好?
“爷爷,等回到东川变回人,我可能……就联系不上你了。”
“不过,几十年而已,您打个坐就过去了,等我回到地府再来跟您聊天。”
前一句惆怅无比,后一句又变得俏皮起来。
老柳树失笑,原本想提醒她还阳后必须慎用他和阎君给的东西,现在却不讲了,就等着看小唠叨鬼被吓到的模样。
这丫头也不想想,阎君是何等人物?
给出去的东西再收回去不就是打了自己的脸吗?
区区黄泉之力,对小鬼而言是了不得的力量;对阎君而言却跟那孙猴子拔了一根猴毛差不多,哪会计较那么多?
至于他给的,就更不会讨回来,亏得小唠叨鬼有良心,他的一番苦心总算没有白费。
“聊天就不必了,没你在旁边叽叽喳喳,我这耳朵呀,总算得闲啰。”
真一:“……”
唔,这样说很伤人家的心哎。
“异世之魂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阎君说了,如果可以的话,将那个魂魄好生送入轮回境,不要让阳间那些道士插一手,把人打得飞灰湮灭。”
真一耳朵了:“怎么突然就……?”
照她的想法,如果邵兵能彻底将祁珍消灭,她挺愿意划划水,摸摸鱼的。
最关键的是——
“爷爷,不是我不愿听从阎君的吩咐,实在是情况不一样了。祁珍现在被特管局一堆人盯着呢,我这身份呢,总归不好见人,总不能顶着一副木头壳子大摇大摆到他们跟前晃悠吧,万一遇着脾气火爆的,不听我解释就打我,那我以后不就见不到您老人家了?还有,我家里那兄弟已经知道我的底细了,我得趁他们有其他作前彻底还阳才行,否则不定得闹出什么事。还阳了我就没办法跟您联系,更没法用阎君的力量,要在那群人眼皮子底下弄走祁珍的魂魄,恐怕不行。”
邵兵这人脾气硬归硬,直来直去,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对她翻了无数次白眼,也没见真格的。
但特管局其他人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