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虽然比不得女婿家富贵,但在红顶寨,他们家的条件是数一数二的。
只是再数一数二,孙子孙女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房子再大也变得不够用了。
老三老四刚结婚时,家里还算宽敞,这会儿却不成了。
老大祈大强结婚十三年,生了两个闺女一个儿子。
老二是闺女,早早嫁出去了,不及老五嫁得好,日子也算勉强过得去。
老三媳妇肚子争气,一胎就生了三个儿子,眼下又怀了第二胎,看怀相恐怕又是个小子。
老四媳妇第一胎生了丫头片子后,就再未开怀,见天熬药也是一笔花销。
至于老六呢,心眼活,嘴巴甜。
跟他姐夫关系不错,这才在镇上砖厂谋了个岗位,他平常不住家里,陈红梅也没提让他上缴工资的事,但家里总不能不给他留屋子睡觉。
这么一来,对于人丁兴旺的老祈家,房子就不够住了。
至于老五……
脑中浮现出祁珍的脸,陈红梅眼底浮起一抹复杂。
似是怀念,又似是庆幸,让人难以读懂她眼中一闪即逝的情绪。
“不是给老六的。”
叶春妮一目十行,竟不知是失望还是快意,道:“小妹让咱们帮忙把秦瞎子那老房子买下来。”
“什么意思?是她自己要的?”
陈红梅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声音陡然拔高。
她面容严肃,不认同道:“咱们红顶寨四周都是山,就算山路已经挖通了,下山比以前方便,但怎么也比不上城里吧。她吃饱了撑的要回山里买?再说,凌家不是普通人家,亲家公是干部,亲家母是老师,他们县里分的房子也不小了,小夫妻俩住在干部大院里多体面啊。何必花冤枉钱买乡下的破房子?就算要买,买余家坝的不行吗?”
余家坝地势平坦,几个大队都被红溪河环绕。
因着不缺水,打谷机容易下田,每年粮食产粮不仅比红顶寨高上一大截,家家户户要干的活儿也没山上累。
离镇子近,要赶集也方便。
陈红梅是真不明白“她”在想什么,鉴于“她”不是寻常人,她又不敢全盘否定祁珍的做法。
忍不住猜测秦瞎子的老房子是不是藏着什么秘密。
“妈,那是小妹的钱,她愿意咋花就咋花!”
叶春妮懒得看婆婆抓破脑袋替老六想辙儿的样子。
反正花不到大房身上,她宁愿这笔钱谁也甭花。
“凭啥?她花钱大手大脚我还不能说两句吗?”
陈红梅声音愈发尖锐,脸上带着薄怒。
骂完还觉得自己委屈:“我又不是黑了心肝要吞她的钱,春妮你自己说,老五跟家里是不是越来越生分了。前几年还时不时给家里补贴票补贴钱,最近两年除了寄些乱七八糟的药丸子,每次给家里汇钱跟打发叫花子似的,白瞎了我和老六……”
察觉到几个儿媳妇好奇打量的眼神,她硬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