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指尖轻轻捻了捻,顺其弧线向下,跌落在薛翦颊边,旖旎的气息令她身子一抖,忙抬手止住他,近乎嗔求地说了句:“别闹”
李聿爱极了她羞赧的情状,不愿罢手,却又怕她觉得自己待她轻薄,这才没得寸进尺,只将那枚镌刻承诺的雁推进她手中,用力握了握。
继而浅浅一吻,印她额间。
“等着嫁我。”
三月十八,云卷天晴。
风拂过庭院,将各式不同的花香糅为一体,毫不吝啬地装点薛府四处,像是迎接什么新喜之事。
伴着清晨雀鸣,一道出乎意料的消息撞进了碧痕院。不知李聿和薛晖达成了怎样的共识,两方竟已互换庚贴,不日便有聘书递至。
然此时皇宫内,亦有一封御史台的奏书呈到御前。
太子殿下及冠逾半年有余,理应遵循祖法早日与太子妃完婚,绵延子息。先前因国事动荡,陛下龙体欠安,已延推多时,而今世态平乐,当敛心于此,稳固国本。
上疏之事传到东宫时,太阳正露出全貌,流云舒退,和畅一如玉盏浊酒,在无人引领中自行洒泻。
高成淮桌上案牍堆积成山,只拣了些要紧的先批,旁的单阅一眼,便撒手掷在案头。金辉顺着槛窗大肆铺进殿内,着一缕眉间,映得疲惫难收。
梁安往他身前探了两次眼,望他面色冷淡,捱了半天才细声问:“殿下,御史台的折子”
宋氏女与太子殿下的婚事不仅朝中催促,陛下那边也早已着手,不过这两月被樾王事宜耽搁,方给东宫一些喘息的时间。
樾王威胁尚存时,殿下便不愿迎娶宋氏以稳东宫之位,现隐患已除,恐怕殿下是更加不会同意了。
梁安心里着急,可余下劝言终究没能说出口。
未料话音刚落,高成淮就嗯了一声,虽沉闷,却大异往日嫌恶之态,揉着自己的眉眶,语调不甚在意:“遂了他们便是。”
闻听此,梁安愣了须臾,稍稍提亮嗓音唤了句:“殿下?”
换来一室静谧。
案台后,高成淮匿在掌下的眼睫轻垂,透过公文叠砌的阴影,仿佛又回到那日偏殿。薛翦沉默坐在下首,眉棱轻蹙,视线有意无意扫荡在周围,偏偏不敢抬头。
他心想,这回又要拿什么借口来敷衍他?
若说自己不爱束缚,他理解。身兼枷锁行走的日子对他而言尚且累重,何况她呢,那样荏弱的肩,合该披锦裹缎,由人好生疼护着,享一世喜乐平安。
诸如种种,在那彼此缄默的几息里,他替她想了许多。
唯一失算的,是她这次不屑用任何借口。
四月初,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妍丽窗扉下,折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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