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忙不迭地追上李聿,至太子跟前见礼,似想到什么,猛然把衣袖挡在袍角,一讪道:“太子殿下也是来这儿观景的?”
话虽如此,眼神却不住在他与薛翦之间暗暗打转。
薛翦和太子殿下的关系,在京城中早非隐晦。只是陛下突然将宋家嫡女赐婚与太子,倒令人有些难以琢磨。
闻言,高成淮浅浅颔首,端是一派尊贵矜持的气象,不辨喜怒。
薛翦却被楚善看得心里莫名一虚,上前跟李聿解释,“并非你看到的这样。”
她的声音很低,慌乱的音线落在李聿耳畔,犹觉心头一紧,转瞬便化作软纱,轻叹了叹。
“我知道。”他把薛翦拉到自己身边,交缠的手匿在广袖下,微微低头,“我原想揭榜后再去找你,倒先在这儿碰见了。”
过堂风吹斜了碎影,一块块从房中铺晕出来,洒进薛翦瞳眸,承映着纷驳的颜色。她望一眼苏缘,依旧侧首低语:“说来话长,我晚些再和你解释。”
她在李聿面前慌张露怯的神态,和那逐渐安定下的眸光,无一不使高成淮醋意横生,恍惚想起前些日父皇同他说过的话,负在身后的手不觉紧握。
哪里知道李聿方才看见他们时,心里的酸胀亦如虫蛇缠绕胸口,一遍遍擦过最敏感柔软之处,满腔难以宣泄的煎灼。
少顷,高成淮松开手,冷硬的容色也随之淡褪,只对薛翦轻说:“不是要去怀春河么?此间人多,我送你。”
话罢,未给薛翦推辞的机会,一径沿长梯而下。
薛翦待欲迈开锦靴,蓦地被李聿一把拽住,“我去。”
言讫便追下楼,唤住了高成淮。
午阳温和扑面,那抹紫檀色的身影却背在阳光下,显尽幽寒。他冷冷凝视着面前叫停自己的少年,听他嗓音里带了恳请,“薛翦想去哪儿,我都会陪她。殿下收手罢。”
高成淮笑了笑,唇角勾出一丝讥讽,“李尚书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一身是胆。让本宫罢手”
他走近几步,见李聿不避不退,心底更起无名烈火,字字锐利,“你以为你在跟本宫争什么吗?”
“臣所感并不重要,只是臣担忧殿下一直这样,日后难免会伤了心。”
李聿垂下眼,长身立在一片熠熠金辉中,看似恭敬,无可指摘,可他话里话外都是狂放驳逆。
高成淮本该怒意盛起,却不知是何时平静下来,透过那张他最看不顺的脸庞,绰约窥见了一点薛翦儿时的影子。
他二人并非没有好好相处过。
只是他的劣性由一角缝口逐渐展露给薛翦,便似利刃一般,既划开了她的锋芒,也为二人的间距镌上界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