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他只说有话要当面同小姐讲,别的一概未答。”
那小厮虽低垂着头回话,面容却是万般难堪。心知小姐这样问,是在嫌他没有规矩,忙不迭地将自己从莫须有的过错中摘撷出来。
小竹抬头将薛翦暗窥一眼,轻声道:“不如我替小姐出去看看或打发了?”
薛翦今日情绪不佳,她是察觉到了的,遂想着要做点什么为她分担。
倒未料她揉揉眉眶,丢下一声乏力的“不妨事”,即提步朝府门旋去。
春日的阳光纵然顶盛,多少还是温柔,拂在身上并不感觉灼热。陆衡便是披着如此金辉,手拎一架镂雕食盒静立薛府门外。
未几,两扇朱门由里拉开,幽幽转出一抹倩影。陆衡见状上前几步,将手里食盒递给小竹,又回身向薛翦低道:“公子让我给姑娘带一句话。”
薛翦没想过会是李聿的人上门找她,神思稍滞。此刻听他说完才聚目抬首,示意他接着讲下去。
但闻三个平淡的字音从陆衡喉间发出,然后便没了下文。
——别担心。
薛翦手微颤,捏紧了袖角。
久久之后,唇边漩出一枚坦诚的笑,“我知道了,谢谢。”
虽不清楚李聿所言“别担心”是指哪件事,但却莫名起到了安神的作用,以致她的苦恼霎时消去大半,仿佛卸了一口气,连带身子也跟着轻盈起来。
陆衡顿了顿,破天荒的做一回主,替李聿问了句:“薛姑娘可有什么需要我转达公子的?”
斜阳淡照,门外响起一声“公子”,接着就见陆衡的身影掠进来,似有话要禀。
李聿将刚作出的试题放到一旁,墨迹尚未干透,便又拿手随意扇了扇。忽而想起自己吩咐他办的事,忙闲下来问道:“送去了?”
陆衡应是。
轻起的眉头这才徐徐展开,依稀说了一个“她”字,后头的话却倾数倒回腹中。
陆衡见了,难得恰合时宜地开口:“薛姑娘说,公子不必忧心她,顾好眼前便是。”
话音坠地,李聿抬眉看他一眼,瞳眸尽显惊讶。
从前他让陆衡办事,那作派可谓雷打不动的呆板、不懂变通,几次问他薛翦可有说什么,他皆以摇头带过。故而今日也没存希望,一腔思念单单止于一个“她”字。
谁知不多时,竟又听得一声:“薛姑娘还说,愿公子金榜题名,青云直上。”
哪怕是这样简短的一句话,于李聿而言都是动人春锦。心弦拨弄之余,笑意也默默潜进眸中,暂时顶去了他的烦郁和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