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小竹在哪,我自己去。”
朔风乍紧,屋内有些寒凉,许十一眉心微拧,默了良久,方低答一声“好”,尔后走到席边掣过一根干柴,在地上将路形大致画下,同她细言。
薛翦记下后,理理衣襟起身,方走到门外,徒然回首。金辉照着半张脸,映出一种似幻似真的谢意,却终究没有多说什么,踅身而去。
许十一忽觉心口发闷,抿了抿唇,到底在她即将走远时唤住她,“薛姑娘!”
薛翦微微一愣,几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身却见他已跑到跟前,恭敬道:“这里进城尚有二十几里,薛姑娘用我的马罢。”
金乌西坠,一剪金纱半掩于郸城上空,薛翦在城外林中弃马,买通了一位回城的货商藏匿车中。
待进了城,货商便侧敲车柜示意,熟料等了半天不见女子出来,心中稍疑,遂径自搬开柜门去看,里头哪还有一丝人影?
刚从车上翻出来的主儿正拿袖掩面,避开人群走到一条逼仄小道上,两边瓦房林立,不时就能闻听猫哭狗吠之声。
薛翦松下衣袖,依许十一所教沿路寻到一间挂了虎头画的屋子,在门外扣了两下,果然见一中年妇人走出,略惊讶地打量她几眼,笑道:“姑娘有什么事儿?”
不及回答,那妇人身后骤然钻出一个着布衣的少女,睁着一双杏眼扑过来,泣声喊:“小姐!我可算见着你了!把我吓坏了!”
薛翦安抚地拍一拍她的背,“哭什么,我还能丢下你不成?”
小竹听了,眼尾又起一轮新的酸胀,呜咽着没有应声。
妇人瞟瞟薛翦,又看看小竹,暗晓这位突然出现的姑娘应是与许公子一道,于是招呼着进门,问了两句许公子可好。
薛翦一怔后便点点头,听得她说:“这许公子呀,我头回见他便是一身的伤,问他住在何处也不爱搭理,我瞧他与我儿一般年纪,不忍看他流落街头,就收留了他一宿。”
妇人拎着茶碗给她倒上,面色显见喜意,“他虽不爱说话,人倒是勤快。好起来后帮着我干了不少活儿,见他要走,我还有些不舍来着。”
说罢,抬眸望向薛翦,仍是笑盈盈的,“怎没见同姑娘一道儿来?”
薛翦顿了顿,眼神有些避闪,“他城外有些事要处理。”继而端起茶碗轻呷一口,正色道:“多谢夫人照顾小竹,给您添麻烦了。”
听得此话,妇人脸色倏得一红,急忙纠正她:“哎哟,什么夫人呀,我一介乡野村妇,哪当得起姑娘这般称呼?你若不嫌,喊我一声袁姨也好。”
莞尔间,薛翦眸光渐趋羞意,妇人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便讪一笑,正当提步去搁茶壶,却闻一副淡怯的嗓音响起。
“袁姨,我知道这样说有些唐突不知我与小竹能否留下来,暂住一晚。”
如今客栈是回不去了,得找地方先躲几日,想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