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正值年关,想要招人恐怕不易。明日一早,你同我出城一趟,我们去外面揽人。”
话罢,头也不回地往楼上客房走去。
魏启珧快步追上,眼尾吊起一抹狐疑之色,“你有主意了?”
廊下暖光四溢,偶有三两行客吃酒归来,歪歪颤颤地朝他们微笑,李聿淡扫一眼,推门入内。
至木桌边回首,见魏启珧已闭门进来,方缓下神色,“先前薛翦跟我提过郸城,我便暗中差人将这附近查探了一番。从南边出城行三十里有一江湖帮会,专司寻人,或可一试。”
“三十里。”若快马加鞭,应一个时辰便可抵达,魏启珧跟上来一步,“何不现在动身?”
“他们不受夜行者之托。”
李聿说此话时,眉间无声带过一笔不悦,转瞬就听得魏启珧讥诮道:“哪来这么多规矩。”
他面色鸷冷地坐去李聿旁边,抬手捞起茶壶,将茶倒满杯沿方才停下,一饮而尽。
李聿傍晚出去时并未阖窗,目下郸城夜景便透着一方空域悄然传来。
入眼皆是厚重而古朴的院墙,长街两旁很静,几乎鲜有声音递出,仿若太平盛世中隔离出的一座孤城。
李聿搭在窗台的手稍动了动,有些困惑地蹙眉,“这座城,未免太冷清了。”
魏启珧来时便察觉,此地虽小,商肆民宅却盖得甚密,照理说,街上不应只有这点人影。因他整日都在担忧李聿,倒未及细思。
眼下被他提至明处,到底静下心来想了一想。
不消几时,霍地惊恐抬头,语气都变了调:“你的意思是——樾王已从此地招过兵了?”
李聿摇头否认,“樾王之藩不过一月,动作该没有这么快。”
说及樾王,那双俊美的长眸里刹时闪过一缕异色,尚不待人察觉,便轻轻一眨更替了。
“兴许百姓从旁处得知消息,故不敢出行。”言罢,魏启珧又暗自摇首,直觉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过了须臾,他倏然起身,伸手压住李聿的肩膀,道:“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上,待早日寻回阿翦,便可安心返程回京。”
二人这般温善和气的相处,倒是头一遭。
李聿明显顿了稍刻,方才颔首回他:“一路以来驰骋疲惫,今夜便早些歇息罢。明日天亮,我在楼外等你。”
夜已深沉,冷风绻着细雨纷纷飘进寺内,墙下坐着一老一少,面色或感怀,或了悟。
原来岳迟曾有一个同门师弟,名唤许蔻。二人自少年相识,感情深笃,一度形影不离。可谁知后来,许蔻时常瞒着岳迟孤身下山,他知晓后虽心觉酸涩,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