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李聿面不改色,回答得十分坦然。
章佑眸间一顿,堪堪消解须臾,方才豁然笑道:“那我便在此祝你好事成双了。”
“承你吉言。”李聿腾出一条胳膊朝他摆摆,不再与他闲话,捧着书卷朝前而去。
出了书院,即见陆衡肃面守在马车前,于是搁下衣袖负手走去,低低问他,事情办得如何。
先前交代他派人跟去郸城暗中保护薛翦,顺将其消息定期传回,如今一晃十日有余,怎么也该到了才是。
李聿一面问,一面抬首看了看头顶天色,京城这几日絮雪纷飞,城中却不见半点萧条,百姓反而兴致高涨,已有几分过年的气象,也不知她那里是否亦如同这般。
陆衡微微蹙眉,“禀公子,眼下还没有薛姑娘的消息。”
顿了顿补充道:“西南近来多雨,想是薛姑娘路上稍被耽搁,兴许再等两日便会到了。”
话落,李聿眼眸倏然一黯,没多说什么,径自踏进马车,落帘坐了。
收到薛翦的消息,已是数日之后。
冬季昼短,才过酉时一刻,苍穹里已经盛满乌蓝,陆衡正待去书房取物,忽闻夜空中有飞鸟厉啸悠远传来,顿足分辨半顷,突然环指于唇间,发出一道长长哨声。
但见远处一抹疾影盘旋而至,夜里犹觉凶悍骇人,陆衡微微扬起右臂,待那飞鹰轻巧勾在他的袖上,抬起另一只手去解它足边系的信匣。
仅一寸高,匣身呈圆筒状,陆衡立刻将其攥在手中,踅回知寒院。
屋内烛火幢幢,李聿执笔坐在案边,眉眶下倒映出幽深睫影,声音懒怠地问:“拿到了?”
陆衡摧步上前,把信匣呈与李聿,“属下尚行途中倏得郸城回信,遂想着先送来与公子,这便去取画轴。”
书房经失火以后,唯独剩下李知的几册藏书与两幅薛翦画像未遭烧烬。半月未得薛翦消息,当真应了他那日所诺,思念成疾,便差陆衡去书房将画轴取来。
闻言,登时罢下狼毫,笔尖甫一沾得纸面,转瞬便黑漆漆晕抹开来,才写的文章便这么毁于一旦。
陆衡站定房中等了一会儿,猜测他不会再有旁的吩咐,方静静转身离开。却在刚迈至门扉时,身后蓦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嗓音,“放肆!”
不由足下一滞,有些呆楞地旋过身,怔怔看向李聿。
淡黄的光圈浮在案周,飘渺似雾,李聿的眉眼被遮在这层薄雾后,拳心紧握,骨节捏得泛白作响。
陆衡不明就里,又不敢轻举妄动,暗忖许久,放低声音询问道:“公子,可是那信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