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翦稍稍避让开他的视线,嗓音又低又哑:“我没有。”
“那你别跑了。”李聿倏然驻足,眼尾挑着两分兴色,眼见那道青影停了下来,这才慢慢走过去,低头打量着她。
半晌,他淡淡笑道:“方才不是还挺坦荡的,怎么眼下竟别扭起来了?”
复抬手将她一缕散发勾到耳后,声音如同珠落玉盘,“你害羞了?”
他本就容貌极盛,汇着笑意的眼神向她看去,被这一身清雅袍服所困,原是纨绔至极的模样偏教他做出几分文雅之意。
薛翦清了清嗓子,辩驳之词刚漫到嘴边,却在仰头看他时悉数拦腰折断,只得自恨不该与他玩笑,默默垂下眼睫。
李聿凝视她片刻,总算调了个旁的话题,“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先前来过么?”
身后几家驿馆正在掌灯,有昏黄的光照到对面,眼前横贯的幽湖经丛花一衬,更生风雅意趣。
闻言,薛翦颔首道:“我从临州回来时,恰巧途径此处,见这里”话未说完就再度哑在了喉口,眉尖轻轻一聚。
自她从临州回来已近十日,却还是没有一点师父的消息。他若真在郸城,这么久了,总该留下些踪迹罢。
李聿听了目色微讶,问道:“你去了临州?这月初吗?”
薛翦低低嗯了一声,复拔靴朝湖边闲走了几步。
李聿跟了过去,借着月光瞧她,心道,难怪马球会那日看她神色怏怏,腿上还有伤,却什么也不愿说,如今想来,多半与她去临州有关。
见她双目兼垂,似有心事,遂轻轻问她:“在想什么?”
薛翦沉吟片刻,复仰头望着尚存一丝靛蓝的天空,缓缓启唇:“不知道师父现下在哪,有些担心罢了。”
“你师父?是你在临州学武时所拜吗?”
她点了点头,言语间带着不难察觉的愁疑,“师父曾来过京中,不久后便只给我留下一封信,不知去向。师叔跟我说师父是到郸城寻一位故人去了,可我总觉得不止是一个故人这么简单。”
李聿默了须臾,倏而开口:“你师父生得什么模样?我帮你找。”
闻听此,薛翦转过头来,只瞧见李聿满目温柔地望着她,明明没有说一句宽慰人的话,却莫名令她感到有一刹那心安。
于是眼底渐渐回转一些笑意,淡声道:“我已经让哥哥帮我打听了,如果师父去过郸城,应该会有消息的。”
月色下,少年眸光微闪,将自己的锦氅卸下来披在薛翦身上,浅笑道:“在这里等我。”
她尚不及问他要去哪,便看见那道潇洒颀长的身影踅入夜色。再回来时,手里竟多了一只竹编小鸟,大抵是做得仓促,鸟喙又短又扁,余下的倒精致多了,仿若真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