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语气又恶劣了两分,“我瞧他年岁也到了,难免老眼昏花,这替你开的药也不知道管不管用,我还是带你去别处再看看吧。”
薛翦听他这一番怪里怪气的言辞,不由轻笑一声,也没替医者分辩,任由他扶着坐进马车。
此刻金芒已收,晚霞如一抹天公泼倒的染料斜斜挂在天幕,缀上几许繁星,惬意至极。
对面的少年正襟危坐,余晖款款映在他的眼间,折射出些许别扭的味道。
薛翦看着李聿仍未舒展的眉头,温声笑道:“今天多谢你。”
“谢我什么?”他掀起眼帘,目光里有奇异的惑色。
“自然是谢你没有将我送回家了。”
本是一句犹正常不过的答话,未料她方一说完,原先还湛亮的眸子忽又渐渐淡了下去,垂首戳了戳木案上的纸包。
马车内似乎沉默了一会儿,蓦然听见李聿轻声说了句:“你总是要回去的。”
话落,薛翦迟迟没再言语,心尖兀自触动良顷,才抬头道:“我知道。”
又过片刻,她的嗓音变回了一贯的清越:“李聿,我想吃栗子糕。”
“好。”
夜色幽冥,薛府书房内烛火摇曳,有削正修长的剪影映在窗柩上,须臾,那影子似是罢下了手中的文书,朝内里踱步而去。
很快又映了回来,几乎是和一个沙哑的声音同时响起:“翦儿现下在碧痕院罢?我去看看她。”
毕竟昨夜罚了她后,薛晖心里也不好受,也不知道此举是否亦伤了她的心。
赵管家守在书房门外,微微躬腰回道:“老爷,小姐眼下还没回府呢。”
薛晖听得足下一顿,“出去了?”
复又抬眉望了眼门外天色,神情难辨,“去哪了?”
赵管家觎了觎他的表情,大抵猜到他是在担心薛翦,遂宽言道:“小姐是和公子他们一同出去的,记得好像是说去城郊了。”
薛晖眸光微振,抬抬手示意他退下,径自披了一件水色长袍出了书房,几次将要走道碧痕院时,便驻了步,忖度良久,又揽袖往府门去。
李聿送薛翦回府时,大约刚过戌时三刻,长街上多是昏沉的赤黄。他将药包与一盒糕点扣到薛翦手中,刚想开口便见薛府大门忽而打开,由里步出一道威严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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