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公主听后撇了撇嘴,回驳道:“这可说不准,嘉阳此番可是下了苦工的,你们别自己不行就觉得嘉阳也不行。”
这轮话落到嘉阳耳朵里倒是极为受用,不觉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唇边抿着一丝矜娇的笑,仍要踩低薛翦两句:“薛翦做得的事,本宫如何做不得?岂会比她矮了去。”
话虽是同她们说的,眸光却一直往李聿身上打。
他今日一拢玄青锦缎长袍,腰间系着雪色竹纹腰带,广袖搭覆在桌上,手边架着一碟葡萄和一盏青酒,面上笑意颇显少年佻达,眼眸中熠着的醺芒一直直视着他左手边不远处的少女。
嘉阳眼风一转飘定在薛翦身上,但见她正百无聊赖地敛容吃着水果,一颗一颗地摘下往嘴里送,神情淡漠,看上去竟是一副不愿待在这里的样子。
嘉阳心下醋意四散,绞了绞掌心的手帕,愤愤地剜了她一眼。
宴席由未时初启行至日落,行宫内早已支起宫灯,漫天繁星点缀于空,皇帝移驾后,众人才纷纷慢涌而出。
魏启珧憋了许久的话,终于能找薛翦说出口,当即便跟父亲打了个招呼,随后径直朝薛翦阔步走去。
薛翦亦微展笑意懒洋洋地顿足在原地,对对面之人打趣道:“你方才是想说跟小时候一样偷溜出去罢?你从前便不擅此道,如今再一生疏下来,只怕是更加拙劣了。当初若没有我带着你,啧啧。”
她一面说着,一面作嗟叹之状,魏启珧却不羞愤,而是眯眼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幸亏有阿翦在。”
聊起往事,二人似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又闻薛翦说了什么,惹得魏启珧抚掌而笑,刚一罢下便要去搭薛翦。
李聿正好在他们前面一段等着,眼见魏启珧的手欲触及薛翦肩头,当下立马疾步奔去,横挡在二人中间,径自揽着魏启珧往旁处走,蹩脚地转了个话:“同锡山书院的蹴鞠赛,我跟你们一起去好了。”
魏启珧只觉一阵凉风陡然划过,身上便着了一只令他厌烦的手,旋即蹙起眉峰,扬手欲将他扒扯下去,“你若不想给停云书院丢人,我劝你还是好好待着吧!就你那水平,我们自己人都看不过!”
“再有,你这几日为何总缠着我不放?我可没去招惹你了吧?”
他也数不清自哪日起的了,李聿就像变了个人,虽是一如既往地不着调,但总觉得哪里好生奇怪。
例如现下,莫名其妙地勾过来,扰他与阿翦谈话,还说起了蹴鞠之事,当真是自揭短板不嫌无面。
魏启珧振了振袖子,复又胡乱拍了拍衣肩,顿了一步,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李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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