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惊堂木一敲,加之一张铜唇铁舌, 生生为她编了一出“侠肝义胆,正气凛然, 只身前往匪处救人”的大戏。
说的胜过唱的,若非故事正主名唤薛翦,他都忍不住拍手叫好。
思及此,楚善眸底又添了两分讥诮, 话声掩着几许酸意:“这不是近来京中也没旁的事可聊了么?”
话间,又将视线调到了案上,眼帘一垂,神色微愠,“宁宁一听说是薛翦将人救出来的,那小嘴一张一合给我唠了好几天!俨然是要把她供奉为神了!”
闻言,章佑抿了口杯中残酒,眼底的揶揄似有温度般地掷了过去,刺烫在楚善身上,嗓音含笑。
“六小姐嫉恶好善,性情又开朗活泼,乍一听闻薛翦做的这番善举,会如此反应也不为过。倒是你这个做兄长的,怎么这么小气?”
似是嫌没说够,又补了一句:“连一姑娘的醋都吃。”
楚善一听,倏尔抬眸瞪了过去,声音略显几分急切:“谁吃醋了?”
但见对面之人嘴角牵着一层戏谑,脸上就差写着“当然是你”几个大字。
楚善被他这么一调侃,忽而就笑了,继而话声幽凉,徐徐说道:“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总是不站与我的立场,尽帮薛翦说话。”
画舫上如是,藏花楼内亦如此。
他莫不是看上薛翦了?
这个念头陡然从他心间冒出,令他吓了一瞬,犹不敢置信地将眸光定在章佑身上。
这偌大的京城里,难道没有别的女子了么?他怎么能喜欢薛翦那个顽劣的丫头?
就在此时,章佑“哗”地一声振开了折扇,端起一副翩翩清贵玉公子的姿态,淡声说着:“我这叫不偏不倚,中庸之道。”
言毕,楚善一声一顿地冷笑了两下,腹间抖得似被人殴打了一般,浑身渗透着鄙夷之意。
继而扭头用手肘撞了撞身旁之人,“李聿,你来——”
“评评理”三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见李聿背靠椅板而坐,左手压着酒杯搁在桌上,姿态慵懒,嘴边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目光分毫不离地落在楼下一驾深褐色的马车上。
话到嘴边倏然一换:“你看什么呢?”
此时街上车马人群熙来攘往,除却两旁猜着灯谜、贩着灯笼的摊肆,也没什么好瞧的了罢。
李聿被他一问,思绪渐渐回笼,唇畔仰起的那缕笑意明朗熠灿,顺其而上爬至眼底,一面说着,一面捋了捋衣袍袖摆,站起了身,低头看着他们。
“忽然想起前日黄先生置下的课业我还尚未动笔,就先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