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到时候让爹爹知道再帮她收拾烂摊子,还不如主动地先招了。
她这番算盘打得响亮,薛晖却上了心,迟了片刻,问:“你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孩儿不知。”薛翦抿了抿嘴角,嗫嚅了半晌,又接着说:“不过,我听见他们好像在聊转移什么人。孩儿心想,如果他们是人牙子的话,就算被我听见了什么也不该有那么大反应。”
哪怕是再无逻辑可循的直觉都在向她告话——那间屋子里的人,绝非善类,更不是人牙子那般简单。
“孩儿眼下也不知该如何,所以来找爹爹求教。”
薛晖浓长的剑眉几不可见地抬了一瞬,面容在晃影衬托下格外沉飒,声音也不可察地扬了一分:“可还有听见什么别的?”
“没有了。”
她只在门外站了片顷便被人察觉了,的确未曾听见甚么。
薛晖目光又调回案上,指尖轻掷了两下桌面,略稍颔首,“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歇下吧。”
不过须臾,他又抬眸看了眼薛翦,低沉的声音宛如一块幽木,散着令人安心的气息,“不必忧心。”
薛翦闻言,原折在一处的眉心渐渐抚平,仍像个何事都有父兄照料,自己便不用多思费神的孩子,面色瞬间鲜亮起来,“是,爹爹,那孩儿先告退了,您也早些歇息。”
*
阳光正盛,穿过漆红窗柩探入重辉殿内,在金砖上印下逐渐递长的蜜金色斜块。
高成淮直坐于案台旁,眉眼温和又透着两分凉意,深邃的五官在光照下被填得半明半暗,捻着文书的手像是在托着一朵花,指节如玉修长,似有粼粼冷光流淌其上。
一个面容清秀的太监虾着腰,步到高成淮身旁,嗓音阴柔且添着几分询意:“殿下,近来宫里有几个嘴长的竟敢在背后议论起东宫之事,奴才已经将他们惩治了,您看......”
可还需要做得再深一些。
高成淮眼帘松松搭落,目光仍驻留在书章上,未转分毫。
过了许久,殿内才浅响起一道单寒的声音:“哦?议论什么?”
在宫内碎言,倒也是胆子大的奴才。
梁安似是斟酌了片刻,复而垂首道:“在说......殿下和薛姑娘之事。”
薛姑娘乃是殿下的表妹,本就搭着一层关系,且受皇后宠爱一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会有这般传言倒也不算空穴来风。
而如今殿下冠礼已行,东宫却一直空虚,便有人开始说,殿下这是为了薛姑娘,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这些细了的话,他不敢与殿下讲。
殿下向来不多留情于男女之事,上回对林姑娘也不曾怜香惜玉,外人如何猜测殿下,犯不着让他来说。
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