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宣麒门进京时,她都不曾有一分近乡情怯之感,眼下回府倒是滋长出来了。
七年了,是该回来的。
薛翦隐隐一叹,复将视线调回,却有门卫看她面生,忙拦着询问她何故来此,通报姓名。
薛翦笑了笑,正欲开口便见赵管家为她开了路,遂略掀衣摆跨过门槛,跟着赵管家一路往书房去。
院中的西府海棠正值花期,香气缭绕,沁人心脾。这是魏氏最喜欢的花,故薛晖命人种满了整座府邸。
每逢花开,薛府上下遍地嫣红,暗香浮檐。
书房的门正敞开着,依稀能看到一中年男子坐在书案前,眉目雅洁,冰若美玉。
待赵管家通报后,薛翦方才迈了进去,语含笑意地唤了声“爹爹”。
薛翦眸光浅淡地盯了她半晌,遂开口道:“回来了也不晓得先回家,跑去茶楼里寻乐,你眼里还有这个家,还有我这个爹吗?”
这话虽严厉,听起来却极为温雅,一时让薛翦也辨不出他是喜是怒。
遂悄悄觎了他一瞬,轻哂道:“爹爹,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方一收到您的信,孩儿便立马动身了,小竹应该明日也会到了。”
闻言,薛晖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声音却较先前冷了一度:“还想让我夸你听话懂事吗?当年留下一封信就跑了,若非你娘拦着,我早就派人去把你抓回来了!还会任由你玩到现在不成!”
这一番话听进去,薛翦不觉撇了撇嘴,腹议了一句她那是习武,并非玩乐。
纵使心中再有异思,到底表面功夫还是得做足,双膝一屈,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廉垂双目,“孩儿不孝,请爹爹责罚。”
但见少女跪得笔直,头也往下压了压,倒真像一副认错的模样。
可知女莫若父,她是真知错了还是做做样子,薛晖岂会看不出来?
只怕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仍旧会做出与当年一样的事。
薛晖心中冷笑,作势颔首,用指尖搭了搭桌面,“好啊,既然你主动请罚,那便罚你去祠堂跪上两日罢。”
话音甫落,薛翦讶异抬眸,犹不愿信地撑着眼睛看他,到底是半天也没憋出一句求饶的话,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继而直起身退了出去。
本想让爹爹心软翻过此页,谁承想,爹爹倒是接着她的戏唱了下去。
可不是一出“自讨苦吃”么?
薛翦失落地低着头,步履尤慢地往祠堂走,嘴里还不忘嘟囔着:“让我跪祠堂,也不恐我扰了祖宗的清净!”
话音刚落,她便蓦地撞到了一个硬挺的胸膛,身上散着的香气与府中海棠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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