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敢追的命,是他丢了大半条命换回来的。
当初,他才回帝京表露了身份之后,傅敢追曾请他去吃酒,当时吃的有三分醉意,便拍着胸脯说:“逐云,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往后我就只听你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赶鸡!”
他那时候还存了报仇的心思,有意问了一句:“那若是要你在我和梁承觐当中选一个呢?”
傅敢追一个激灵,吓得酒都醒了,确认了他是认真的之后,傅敢追便道:“命都是你的,我还帮别人那也太没良心了。”
所以,眼下他若是想杀了梁承觐自己当皇帝,那是易如反掌。
但是,他不想了。
“我知道你不会那样做。”梁承觐忽然抬起手,朝他深深的做了作了一揖:“所以,为了大渊,这一回我求你。”
“陛下不可!”秦南风连忙伸手扶住他。
他虽然不愿意对梁承觐行跪拜之礼,但抛却梁承觐的身份不谈,他一把年纪了,也还是个长者。
他怎么能受长者之礼?
“为了大渊,你受得起,这一次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梁承觐直起身子,后背却还有些佝偻着,看着苍老又有些憔悴,但他的神色却无比坚毅:“从今晚开始,你便留在宫中吧,外头不要放任何消息出去,包括你那夫人。”
他知道他们夫妻恩爱,所以特意叮嘱了一句,这件事情半点风声也不能走漏了,那丫头聪明,有点蛛丝马迹怕就会发现端倪,万一做出什么不当的举动,那可是要坏了大事的。
“陛下放心。”秦南风神色不变。
前些日子,他嘱咐过小九,她聪慧,能猜到这其中的缘由,应当不会太过担忧。
“我有些乏了。”梁承觐在小几旁边的地面上坐了下来:“你先下去吧,住处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
“用不用叫人进来?”秦南风看他脸色灰败的模样,真有些担心他撑不过这几日。
“不用,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梁承觐摆了摆手。
秦南风走到门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梁承觐一个人孤寂的坐在地上,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荒凉,贵为一国之君,能掌握无数人的生死,但到了这一刻,其实也是一个可怜的、孤独的人啊。
……
这一日,云娇等秦南风回来,一直等到下半夜。
后来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靠榻上睡着了。
蒹葭她们怕惊醒了她,只得找来薄被给她盖了,又悄悄撤了一盆冰。
云娇也实在是乏了,这一觉便睡到大天亮,忽然从睡梦中惊醒,猛地便坐起身了,身上的薄被便滑到了地上。
“少夫人,你醒了!”蒹葭在一旁缓缓地摇着扇子给她扇风,见她醒了,不由开口。
“人回来了吗?”云娇扭头便问。
“没有。”蒹葭摇了摇头,眼中也满是担忧:“少夫人你说,少爷在宫中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