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夫,我四姐姐只是太累了?想回娘家来歇息几日。”云娇打量着茹玉的神色:“倒不是她想偷懒不伺候婆母?只是如今身子重了,比不得从前,在跟前接接拿拿的,万一有个闪失伤着了老人家?那可就是大不孝了。
还是让家里的婢女多费费心伺候着?四姐夫,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并不曾兜圈子,直接坐实了杨氏所做的事。
虽不曾指责什么,但话里话外可半分也不曾客气?还有两月便临盆了,身子也不是多康健?还要里里外外的伺候婆母,家里又不是没有婢女?杨氏这么做确实说不过去。
她知道,这番话由她说出来?与旁人说出来不一样?因为茹玉心里待她与旁人不同。
茹玉果然不安起来?有些局促的道:“我回去,会同母亲说,让云姝好生歇息,不叫她再去母亲跟前伺候着。”
“还有,我四姐姐身子也太虚弱了些,听闻家中是伯母掌管中馈,为何我四姐姐大着肚子,还吃不着合胃口的东西?”云娇说话轻轻柔柔:“再说一个不该说的,这嫁妆银子,也不该给婆家掌管吧?”
她不曾直说借银子的事,是在给茹玉留脸面,也是在给把云姝留后路。
倘若她直言借银子之事,茹玉自然不会怪她,但肯定会责备把云姝什么都往外说。
若是放在从前,她说不准会捉弄捉弄把云姝,可眼下看她这凄惨的模样,再这么下去恐怕真要支撑不住了,也没有了与她计较的心思。
左右,把云姝从前虽有诸多不对,也不曾真正伤到过她,那些事,暂且先按下不提吧。
先将茹家的水搅浑了,杨氏就没心思去打茶馆的主意了。
“是。”说起嫁妆银子,茹玉脸色有些窘迫:“我回去便叫母亲将云姝的嫁妆交还给她,由她自己保管。”
这件事情,即使他是个大孝子,也觉得母亲做的不应该,只有无用之人,才会用女人家的嫁妆银子。
这话无论说到哪里,他都抬不起头,其实明里暗里的,他也说过几回,只是母亲不搭他的茬。
他也不懂,母亲明明说,家里的铺子、茶馆每日都有进项,却为何不肯还这银子给把云姝?早些还来不也能安心些吗?
“四姐夫说了可算?”云娇含笑望着他,慢言细语:“倘若是说了不算,我们家可不依,别看我爹不做官了,那我们家也不是吃素的,眼下我家嫂嫂也在这,你可要将话说清楚了。”
她说话是时候笑眯眯的,看着人畜无害,实则这话最是厉害,这是在警告茹玉,你家若是再如此过分,我们娘家人可不会善罢甘休。
“大嫂,九妹妹请放心,此事我一定妥善处置。”茹玉心中是百般滋味,难以言喻。
他不曾想过,有一日,他同云娇会这样坐着,说出今朝这番话。
他不知道,云娇什么时候同把云姝要好了,竟这般维护着她,他以为,倘若有一日他真同把云姝决裂,云娇即使是不说话,心里也该是向着他的。
眼下想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