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着一旁的婢女招手,与同桌吃饭之人小声招呼了一声,便由婢女扶着往后去了。
她不多言多语,此刻又刻意悄悄退去,加之众人都看着场中情形,便不曾引起旁人注目。
“哪里话,你腿折了怎的不让人去知会我一声?我也好来探望探望你。”孙安平摆了摆手。
他说的平淡,座下各位神色却都变了。
人人都当沈长东大势已去,谁料他已成了这般,这莱州城的父母官却还与他称兄道弟,这该是多深的交情?
方才曾开口训斥沈长东的几人顿时惴惴不安,早晓得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的。
可最胆战心惊的却是丁氏,沈长东废了之后,她不仅三番两次的折辱于他,还将不孝之事全推在了他身上,更是将他腿折之事全说成了是她指派人所为,将自己说成了一个贤媳孝妇。
可沈长东到了如今这般地步,孙安平却还与他称兄道弟,显然是来替他撑腰,这可该如何是好。
她脑子浅,愈想愈怕,当时脸色便变得煞白煞白的,若不是钱世海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怕是要腿软的直接瘫倒在地。
钱世海沉吟一番,开口道:“大人既来了,便请上座。”
孙安平盯着他,静默片刻不咸不淡的开口:“不必了,孙某听闻沈兄弟在你这商贾之家不明不白的被人打断了腿,他可是读书人,孙某作为朝廷命官,自该看顾,是以来瞧瞧是何等情形。”
钱世海额前顿时便见了汗:“大人这是哪里话,并非不明不白,只因是长东他不孝我的老母亲,踩折了老人家的腿……”
他也知这打折了腿的事与他的老妻不相干,分明是沈长东在外头造孽,人家找他寻仇来了。
可事到如今,丁氏已将人是她使得之事宣扬的人尽皆知,这话又怎能收回?
只能硬着头皮认下了。
“先不说踩折了老夫人腿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孙安平不急不缓:“便当此事属实。
你可别忘了,沈长东是在我孙某案上备了名的秀才,你一个商贾之家,凭什么对他动用私刑?”
他说着双目圆睁瞪着钱世海,威势尽显。
“这……我……”钱世海出了一身冷汗,连声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这也是内子见老母疼痛难惹,几度昏厥,一时愤恨难平,才命人下此狠手,还望大人体谅她一片孝心……”
“是啊,大人明察啊!他就是个活畜生,把我奶奶……”丁氏见状,忙跟着开口,极力想要撇清自己。
“放肆!”孙安平断喝一声:“沈兄弟与孙某常有往来,孙某岂会不知他的人品?如何由得你这老妇来玷污!”
云娇静静望着,心中却不屑,二舅舅也太会睁眼说瞎话了,二舅母到底有没有一片孝心,旁人不晓得,他作为枕边人还不清楚吗!
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胡作非为罢了。
不过眼下情形该当如何?
二舅母固然可恶,但若与沈长东比起来,却要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