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枣见小姐如此询问,便只能停下手上的动作,秉道:“冬儿她娘从前是先夫人的陪嫁,如今年纪大了,世子便让她回家养着,冬儿有个妹妹,如今还未嫁人,他一家人已脱了奴籍,如今正在世子爷的庄子上当管事。”
红枣说完,一旁的芍药便忍不住挤兑她道:“瞧着丫头,还嘴硬呢,人家家里的事儿心里都门清,还说不想嫁给冬儿?”
红枣闻言,便又立刻上去与芍药闹成一团。
沈宜荏将红枣与芍药视作亲生姐妹,如今红枣的终身大事已有了着落,她心下的那颗大石便也落了下来,只听她说道:“若冬儿真对你有意,便让他亲来我这儿将你求娶了一句,我虽手上银钱不多,便是卖了母亲留下来的嫁妆,我也定会送你风光出嫁。”
红枣见沈宜荏这话说得心酸,当下眼中便蓄起了一层泪意,小姐这几年的艰难她都看在眼里,她又怎么能让小姐卖了嫁妆来补贴自己呢。
红枣便立刻红着眼说道:“我早就与冬儿说过了,他若是当真心悦我,便将我这个人娶去了吧,到时我必会好生侍奉他父母,只是嫁妆,我当真是一分也拿不出去,他听了这话也是应了的。”
谁知沈宜荏却轻声一笑道:“你这傻丫头,若是没有嫁妆傍身,要人家父母兄弟如何瞧得起你呢?再者说,若是那冬儿婚后待你不好,你有了嫁妆,也好有些底气,便是和离也不怕。我心里有数,虽日子简薄了些,可你和芍药的嫁妆我是早已预备好的。”
红枣与芍药便都泪眼婆娑地跪了下来,只道:“姑娘很不必如此,如今夫人老爷都已去了,好容易才留下一点银钱给姑娘你傍身,小姐阖该多为自己打算打算才是。”
提到已逝的双亲,沈宜荏不免也有些哀痛起来,主仆三人俱都红着眼僵作一团,屋内的气氛已降至冰点。
还是红枣不忍见沈宜荏落泪,便又立刻语气轻快地闲扯起其他事宜来,只见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屏风道:“小姐,你瞧那屏风,冬儿偷偷与我说,这屏风可值好几千两银子呢。”
芍药惊讶不已,她只绕着那屏风瞧了好半晌,随后才叹道:“瞧着也没什么出奇的,怎得要如此之贵?”
“这是原先的镇国公夫人的嫁妆,听说是个名家大儒亲自题的字的,冬儿与我说的时候还十分疑惑,只说世子平素最珍视这屏风,如今却又送到了小姐屋子里来,当真是奇怪。”红枣只道。
芍药听了这话,却没心没肺地笑道:“管他为什么呢,兴许是我们屋子里没什么名贵的陈设,世子瞧不下去了呗。”
芍药不知为何,可沈宜荏却明白世子表哥近来屡屡对自己示好的缘由,起初兴许只是有些心悦自己,可如今定是以为自己也心悦他。
毕竟,那日在书房自己的所思所言皆是故意引他误解,故意惑他动心。
沈宜荏脸上似是有几分不虞,心内蒙着的那一股负罪感便又卷土重来,一阵天人交战后,她方才劝服自己:世子表哥不过是待自己一时情热罢了,待时间久了,他新鲜劲儿过了,便不会再对自己这样好了。
沈宜荏左想右想下,心内仍是有些怏怏不乐,她便只得停下胡思乱想,起身去榻上入睡。
翌日一早,便是沈氏与沈宜荏约定好的去刑部尚书府贺寿的日子,沈宜荏本以为只有自己与姑母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