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纱的纹理他看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再瞧眼前的一切都如此清晰,再不似之前的朦胧一片,他的眼睛,终于恢复如常,他却不得半分的喜意。
“澜汐,澜汐!”他顾不得手上的伤,反手掀了锦被,鞋都来不及穿便往外冲,还未奔到门口,便见着凌秀平推门进来,门乍开,外面刺目的阳光正打在凌锦安的眼上,一阵刺疼,他下意识眯了眼。
“大哥,你醒了!”见他身形微晃,凌秀平上前一步忙扶住他。
“秀平,澜汐呢?”他一闭上眼,便是那场连天的大火,怎么忽略都略不去,但是他心里还存着一丝侥幸,或许,或许她出来了,或许她没事......
凌秀平脸一沉,双唇抿在一起,顿了片刻,低声道:“在外面。”
“在外面!”他似是故意听不出凌秀平的话外意,故意略去凌秀平不太好看的脸色不瞧,将他推到一侧,夺门而出。
只着一身月牙白色的长衫寝衣,光着脚迈出门去,寒地冰凉刺骨,化的雪水流的到处都是,泥水染了裤脚,冷风一吹穿透骨髓。
锦秀苑正中摆着一口棺材,他立即止了步,双目无神似的直勾勾盯着前方。
这口棺材似从天而降的一记重击,将他心里还存的那一抹侥幸彻底抹的干净,又好似在同他讲明,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奇迹可言。
秀平捂着心口跟出来,昨夜闹了那么一场,伤口有些撕裂开来,一跑一动间疼得厉害。
顿了片刻,凌锦安终于提步朝前行去,一步一步,踏着泥雪接近那口棺材,
里面躺着一具人形,上面满盖着一层白布。
他的瞳孔黑亮,似有水泽,那片白印在他的眼中,眼白上的红血丝满布,像是叶脉一样延伸分裂,苍白的唇角隐约还能得见腥红的血色。
他颤抖着伸出手去,试图掀开白布一角,指尖才触到,便被跟出来的凌秀平制止。
凌秀平扯住他的手臂劝道:“大哥,看不得。”
凌锦安的眼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根部似有水雾,喉结微动,白唇微启,“有什么看不得的,她是我澜汐啊......”
甩开凌秀平的手,他将白布小心的掀开了一角,动作温柔,像是生怕惊了底下的人。
一片焦黑映入他的眼中,他的心骤然收紧,心脏疼的像是被人从正中狠狠劈了一刀,终再也撑不住,跪在了棺前,手搭在边沿,两道水痕自边沿滑落,他脊背弯下,只听阵阵呜咽声自棺前传来。
凌秀平一时不忍,抬头望天,唯有这样才能掩了他微红的眼圈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