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穗喊得有些口干舌燥,灌下一大口水,半山坡地形开阔,周遭也没有山壁,声音不容易聚拢在一起,要提高到最大音量,才勉强能让大多数人听见。
该托林致买个大喇叭来了,喊起来也方便点,她想着。
金色的枝条每天都在生长,从国槐的砧木上探出,幼嫩的叶芽逐渐展开,伸展成嫩绿色的羽状叶片,缀满了金色的树枝,光秃秃的山麓上绿色的面积逐渐扩大着。
这是墨热的第一片树林。
比低矮的灌木丛高了很多,树与树之间的缝隙被绿叶填满,洒下一片阴凉。
八月花期时,浅绿色的锥状花序清香四溢,精致得有些柔弱。
“陈主任,这槐树好看是好看,能挡住风沙吗?”
人总是爱花的,纷纷涌来看金枝槐第一次的花,它看起来清丽可爱,却显得不够顽强,与漫天黄沙的强风相比,太过脆弱。
“现在还不够挡住,但能挺住。”
南穗望着浓密的树荫,露出祥和的笑意。
树木的根系以人类无法想象的速度在地下蔓延着,将沙土牢牢固定在地面上,阻止大风将黄沙扬起,裹挟着冲向房屋和人畜。
秋天的第一场风沙来得很快。
南穗抢在这之前,将早先画好的图纸做成了现实中的器物,她没具体学过工业制造,只能凭着记忆优化固定器的结构,又找了之前做过木匠的姜大叔,加班加点地生产出了树木固定器。
最前排的金枝槐套上固定器后,站得更稳当了些。
在一个普通的傍晚,天色开始迅速变幻,晚霞绮丽的色彩被昏黄的异样光芒遮蔽,狂风从远处席卷而来,能见度却比往常稍微高了一些。
透过窗户,南穗能望见山坡上有些孤苦伶仃的树林,沙暴逼近了林场所在的山麓,也逼近了这道脆弱的防线。
“噼里啪啦”的声音再次响起,长达三小时的沙暴横穿过墨热。
昏天暗地里,林场的人们不住地祈祷着上天保佑,也忍不住地对山坡上那一小片树林起了期待。
金枝槐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它们依旧挺立在土地上,即便亮丽的金色树枝被土色掩盖,叶子被打落了不少,枝干依旧屹立在土地上。
还未凋谢的花被黄沙拍落在地,黄沙上落着淡绿色的槐花,比往前单调枯燥,会令人心生绝望的一片黄色多了一丝别样的色彩。
柳秀秀在沙暴结束后第一个冲出了房间,端详着她亲手种下的两棵树。
人们欢呼着,拥抱在一起庆贺着微弱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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