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到墨热时,车上已经不剩几个人了,车站里人烟稀少,只有售票员趁没人的时候打盹。
墨热的火车线路刚开了一年,铁路延伸到这个荒漠边缘的小镇,再绕回下一个地点,只为了给还坚守在墨热的人们一条能够出行的路。
南穗去办事处报道时,估算着时间大概在下午四点左右,天色却有些反常的暗。
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反复打量着A大盖章的文书,再看看外面站着的年轻女孩,心里有些诧异。
二十岁都不到的城里学生娃,调到墨热这种地方又能干点什么,手不能提肩不能抗,不出两年就会哭哭啼啼地走掉。
他面上神色不显,只是按规矩盖了章,喊来负责林场的老孙,把人事关系交接过去。
老孙五十多了,身体依旧健朗,逢人都笑呵呵的,寒暄了几句天气准备把人带到林场里。
天色愈发暗沉,风也变大了些,南穗穿着的薄长袖已经抵御不住风里带的冷气,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开始发寒。
南穗抬头望着空中飞舞的细沙,从口袋里随手抛出一个小纸团,根据肉眼测定夹角和落地的时间,粗略计算了一下风速,面色有些凝重。
“沙尘暴很有可能要来了。”
正好老孙转过头来,想和南穗搭话,就听见她坚定的开口。
老孙在墨热生活了大半辈,根据自己的经验也能判断出天色的变化和沙暴的关系,只是有些诧异,面前这个水灵的小姑娘也能看出来。
工作人员从窗口探出一个头,望见云色昏黄地压在天上,再重新打量着站立远眺的女孩,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墨热也只有和老孙年纪差不多的,才能预示沙暴的来临,人们大多凭借着这点经验,提前把牛羊赶回去,但也不一定准确,只能说宁可信其有。
“小姑娘这么厉害,是叫陈元贞吧?”
老孙捡到宝似的,脸上笑开了花,又想起林场里的新苗,笑容转瞬而逝:“咱们该快点回林场了,新种的苗还不知道能不能撑住。”
南穗的判断出于对风速的估算和骤降的气温,骤然被夸奖露出一个腼腆的笑,随后心神就集中在老孙口中的新苗上。
在去林场的路上,老孙详尽地讲了讲墨热林场的现状。
由于风沙侵袭频繁,林场一直在尝试种植速生防护林,减弱一下风沙的强度,但由于新苗难以长成,每次移栽到外面,就很快被狂风连根拔起,很难有成效。
这次申请人才援助,也是老孙和其他几个管理人员商量的,他们对万松那边的改善一直羡慕得不得了,只是学这方面的人太少,直到今年上面才批下来一个。
南穗不住地点着头,脑海中飞快地过着各种耐干旱树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