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大典愈近,亦担心她与她腹中孩儿,缪靳终是变作了那被挟子以令的诸侯,堂堂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当真对一女子服了软低了头。
“你当真便要如此与朕犟着?你需知,便你再是执拗,朕总有办法让你不得不平安产子。”
纪妤童这方抬眼看他,因着几日不曾真正吃下东西,她本来莹润饱满的脸颊此刻已然消瘦,却那双眼睛格外的灼亮。
苍白的唇微微勾起,虽声音虚弱可话中意却重若万钧。
“既是如此,你还来做何?是来亲眼目睹你不该存于世的孩子是如何消亡的吗?”
“纪妤童!”
缪靳再无法强装冷酷,他单膝跪于她身侧,大手倏地钳住她越发细弱的下颌,他不知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才能控制着力道没有去捏碎她。
再不掩饰怒色的鹰眸赤红着逼着她,绷着下颌紧声说道:“你若再如此咒他,朕便当真杀了那纪氏夫妻!”
“那你便就去杀啊,我现下已然如此模样如何还能管得了他人死活,便是你将所有与我有关之人全部杀掉,也与我无关,左右早晚都是死,不过先后而已,又有何区别。”
似是嫌他还不够暴怒,纪妤童微微仰起头主动将纤细的脖颈送到他眼中,意味深长道:“那就且看是你的皇令到的快,还是你的孩子走得快吧。”
“什么,意思?”
她的话如一盆冷水倒灌入缪靳胸中,所有的怒焰均倏地熄灭,甚至感觉到彻骨的寒冷,冷得他捏着她下颌的手都骤然失力忍不住轻颤起来。
黑沉的鹰眸失了锋利,露出与他极为不符的慌乱缓缓移至她的身下,在触及到那一片渐渐溢出的红际时,整个人如遭重击竟踉跄了下。
随后唰的回头,眸中仍带着震颤却已猩红一片,却是大力起伏着胸膛气息不稳的对帐外厉声喝道:“让太医马上过来,立刻!”
殿中伺候的宫人听他如此暴怒霎时站立不住哗啦啦全都跪下,连起身遵命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唯有含英到底历经几次尚还能于天子威怒下保得两分心神,虽惊于娘娘怎会突然见红,却不敢迟疑颤声应了后便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去那隔殿将随时听候的太医叫来。
眼下唯一平静且心情不错的唯有纪妤童一人,她看着他绷紧得似要断裂的下颌,看着他似逃避似克制的偏着头不看自己,竟轻轻笑出了声,见他身子猛地僵住却仍不愿扭转回来,便又动了动手脚,听到那锁链发出的声响她竟觉得有些悦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