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墨迹已干,吴惟安将信阖上,细致地放进信封里:“你凉州镖局的三位当家,怕是去不了西域了。”
纪云汐:“你要让他们去北山?”
吴惟安颔首:“那三人离开有一段时日,等收到这封信,已过了北山。这样正好。”
人过了北山,后头再偷偷绕回去,反倒不起疑虑。
如今皇帝定然将北山的大半人手都放在了清河郡,刚好让那三人趁机炸了北山。
虽吴惟安没有说全,但纪云汐明白他的意思。
她点点头,就打算下车离开。
吴惟安望着她的背影,里头藏着一片诡谲之色:“你猜到了罢。”
纪云汐的身影微微一顿,她回过头:“什么?”
吴惟安轻笑。
此刻的他显得有些狼狈,他从风里雨里而来,浑身上下都是湿的。
身上在滴着水,落得马车里都是。
几缕湿发贴在他额前,衬得他一张脸愈发的白。
“猜到那人定会将纪家军也调过来,猜到事情定然不会简单。所以你一定要来清河郡,要在清河郡。”
只要她在,他就没法走。
他没法走,就一定要保全她二哥,她纪家的纪家军。
纪云汐轻抿了下唇,垂下眉眼没说话。
她确实猜到了。
只要纪家军不倒,纪家是绝不可能被灭的。
这样大的天灾,圣上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去利用?
纪云汐很清楚,哪怕知道清河郡的水患之下,布下了一个陷阱,她的哥哥们也一定会一头扎进去。
纪家所有人,她爹娘也好,她几个哥哥也罢,每个人都有一颗跳动的热心肠。
纪云汐没法劝他们不要来,没法劝他们保全自己,没法劝他们离开。
因为她自己,看着满地的伤患,也绝不可能离开。
面前这道题,已经不仅仅是一道利益得失的选择题。
天灾是真,水患是真,陷阱也是真。
这一劫,清河郡的百姓避无可避。
这一劫,她纪家避无可避。
吴惟安在,他们的胜算会大一些。
不管是纪家的胜算,还是这清河郡百姓的胜算。
“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心。”吴惟安朝她走近,语气很轻的问,“而你有吗?”
纪云汐依旧低着头,露出完美无缺的侧脸,没说话。
吴惟安伸手,用湿冷的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沾着的细微血迹:“我在下方,你可曾有一刻担心过我?”
其实都不用问。
吴惟安比谁都明白。
他的身手是所有人中最高的,谁出事,他都不可能会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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