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焱拉着昂首挺胸的纪明双,跟着大哥往府里走。
走到一半,他忽而想起一件事,停下脚步,一拍脑袋:“大哥,惨了!”
纪明喜被他吓一跳:“又怎么了?”
纪明焱很是懊悔:“妹夫刚刚也喝醉了,我把他放一旁,本想着晚点给他送回去。但是我忘记了啊!”
而被忘记的‘醉得不省人事’的吴惟安,此刻已到了卧房之外。
亥时,前厅喧嚣已停,吴家安静了下来。
房间内烛火很亮,比平日要亮堂得多,吴惟安站在门外看着,一时有些百感交集。
吴惟安四五岁时,便被师父带着满江湖跑。
同样的年纪,其他孩子还庇护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每日开心吃喝便好。
可吴惟安,已经懂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什么是生计,什么是活着。
他比同龄人经历得多,看得多,心自然也老得多。
已经很少有人有事,能真正让他心下波动了。
但这会,吴惟安还真有些紧张。
毕竟在吴惟安的认知之中,他不一定会娶媳妇。就算真娶媳妇,估摸着也会在很久以后。
他并不认为,伪装之下畏畏缩缩的自己,能有女子看上他。
可不曾想到,他到上京城做成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先讨了个媳妇?
这世间事,真真难以预料啊。
说实话,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
哪怕他院中有四个下人,但很多时候,他到底去了何处,干了何事,在不在房间,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管的。
可从今以后,好像不太一样了?
吴惟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决定对不对。
毕竟一个人的生活,和两个人的生活,是完全不一样的。
吴惟安非常享受一个人的日子,之所以决定成婚,是他权衡过后的结果。
可现下,他犹疑了。
吴惟安轻轻摇头,长舒一口气,推开了门。
纪云汐早已洗漱完毕,穿着件桃红色的寝衣,坐在美人榻前,一手撑着下巴,一手在下属交上来的季报上写写画画。
她体态极好,坐在那,像是开着的一朵玉莲。那张不施粉黛的脸上,非常认真。
吴惟安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新郎服,再看了看他新夫人的桃红色寝衣,才走了进去反手将门关上,轻叹道:“你怎么连衣服都换了?”
按理,她难道不应该坐在床边等着,等他去揭红盖头,两人再一起喝杯合卺酒么?
纪云汐头都没抬,心思还在当铺的生意上,但也听到了他说的话,勉强分出一分心神敷衍他:“家里还是寝衣舒适。”
“可今夜,是我们大婚。”吴惟安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看了看她,“我还没见过你穿嫁衣的模样。”
毕竟他接她时,她披着红盖头。
可现下等他回来,她红盖头没了,妆容也没了,衣服更是换了。什么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