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抬手。”裴淮依言抬起双臂,由着她给自己更衣,稍一低头便能看见她鸦羽般细密的长睫,将眸色遮住,很是专心的为他系襟扣。
裴淮想了许久,原是想找个什么由头威胁,思来想去又觉得可笑,她如今孤身一人,心里头早就知道宋星阑不是她亲哥哥,普天之下哪里还能寻出把柄要挟她。
他那点优越感,无非仗着前世月宁那一点点的愧疚。
可这份愧疚摸不着说不清,也无法掂量在她心中的分量,若真有一日愧疚感没了,她哪里还会乖乖由着他去拿捏。
昨夜她站在船头,似要义无反顾的跳下船去,那一刻,他很慌,却又束手无策。
没法要挟,更不能去央求她别死,他只能站在窗楹前,无声的监视。
弯腰去穿鞋的时候,裴淮勾起她的下颌,将人扶起来抱到怀里。
外面歌姬打着哈欠与客人说笑,来往的脚步声破了清晨的宁静,接着便有人在船尾惊呼:“好美的雪。”
月宁移开眸子,裴淮的唇低了下去,沿着细小的耳廓一路亲/吮,在手指抠解小衣系带时,月宁听见他笑着低斥。
“在我厌恶前,不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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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早膳时,鸨母特意让厨房做了几道地道清口小菜,又煨了鱼羹,本应送到房内享用,裴淮却借着赏雪来到膳厅,随手一扔便是沉甸甸的一锭银子,鸨母自然喜笑颜开,上赶着伺候他落座,又吩咐人热了汤羹,殷勤地问他昨夜安睡可好,吃食可好。
末了,又特意寻来两个姿色出挑的丫鬟,左右服侍裴淮用膳。
自始至终,她默认了月宁的身份,必是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姬妾,昨夜后半晌她听过门,那声音被揉/搓的支离破碎,便是听着都觉得浑身骨头酥/麻,哪里会是正经夫人叫的。
故而训那跳水的姑娘时,也不避着他们两人,就在膳厅隔壁的厢房。
姑娘被喂了药,虽咬牙切齿,可面上好歹有了血色,她坐在圆形墩上,散着头发垂在胸前,露出的脸巴不得将鸨母撕碎吞入腹中,她攥着拳,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尖锐的物件。
“你也是死过一回了,合该想清楚活着的用处,我也不逼你,过几日有贵客登船,点名要个雏儿,我是看得起你,让你去伺候,你要是不愿意,我大可让旁人顶替。
只是,机会只此一次,下回我可保不准看中你的是个胖的瘦的还是老的病的!”
“你那相好下月成婚,娶得是他表妹!”
姑娘身子一颤,抬头瞪着眼睛看她。
鸨母缓了口气,安慰道:“你也是痴的,信什么海誓山盟,你瞧瞧,你们家刚落难,他还不是急着撇清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