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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了导医台,找着重症医学科,楼道里堆着一撮一撮的家属,气氛沉得人抬不起头来。

许尧臣眼睛看不清人,低头摸手机,没等拨号,就让人拍了肩膀。

“臣哥,”吴曈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觑着许尧臣的脸色,“你熬了一宿吧?那什么,关董和公司几位领导刚走,要不就能碰上了。”

“也不熟,没事,”许尧臣下意识地应他话,应完了,喉咙用力地滚了两下,压着撕扯的疼,问,“他怎么样?”

“软组织挫伤和骨折都不严重,打进左臂的弹片是贯穿伤,也幸亏处理及时——当地联络人叫索吞,从前当过兵,经验丰富的很,一出事就跳下去把老板给救上来了。咱们的大夫说,虽然失血多,但不致命。”吴曈语速快,连珠炮似的,像是怕慢一秒,就要把许尧臣吓倒,“手术结束以后醒过一次,这又睡了。”

一颗心落到实处,许尧臣的三魂七魄总算一片片归位,他抿了下干燥的嘴唇,理清了脑子里的线团,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说当地武装冲突大部分在北部边境上吗?”

“这也说不好。”吴曈把他引到避人的角落,“具体是什么方面的交战现在没确切消息,所幸范围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要不老板这次是真悬了。当时索吞一听见枪炮声,就带着老板他们从寨子里跑了。也是不凑巧,一共两辆车,一辆在半途爆了胎,换胎时候跟那帮民间武装迎头撞上,这才遭了殃。乔先生说他当时没站稳,险些摔到山坡下,老板为了拉他,结果自己掉下去了。”

——嚯,原来是英雄没当成,一个猛子摔成了狗熊。

许尧臣一双锋利的眉微扬,找回点精神似的,“真是英勇……那乔先生伤着没有?”

“倒是没有,就几处擦伤,不严重。”吴曈道,“本来乔先生要留下等着,后来被白总连拖带拽给带走了。”

许尧臣靠着墙,脊梁却挺得直,他看看胡子拉碴的吴助,于心不忍,“你也回去吧,我在这儿等。”

“那哪成……”

“回吧,”许尧臣道,“下午我得回桁州,你来换我。”

吴曈犹豫着,须臾,正要张口,又听许尧臣问:“通知他父母没?”

“哪敢啊,知道没生命危险,就没通知。”吴曈直叹气,“老板醒着时候就说了,别吓唬二老,要不我们都可以卷铺盖滚了。”

这时候不通知父母站在为人子女角度上当然能理解,可倘若老人以后知道怕是要生气。吴曈挺为难,但也没辙,许尧臣拍拍他肩,让他把用得上的单据手续都留下,把豆芽菜轰回去补觉了。

十二点才能探视,许尧臣在走廊站了半小时,有点腿软,干脆跟旁边大婶借了张报纸做地上了。

大婶看他这德性就知道是在连轴转,熬着,好心劝道:“小伙子,逮着空子得睡会儿,里面人煎熬,外面人就要撑住,要不他们在里面更难了。你家是谁啊,躺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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