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装上自己的电动牙刷,临走,还戳了一下厉扬那根。手欠完,又盯着人家相了会儿面,然后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帮他把刷头换了。
凌晨四点半,许尧臣从厨房装好他的勺子,塞双肩包里,又拖上四个箱子两个大号垃圾袋,往后回望了眼,瞥见他买的烟灰缸。
琢磨片刻,过去把这华而不实的家伙往垃圾袋里一塞,拽着走了。
门合上,房间里又是一片死水般的静。
——一个人在其中消磨的两年光阴,在短短的两小时后,竟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了。
许尧臣到酒店开了间房,进门之后把自己摔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不由地把近来的事都串了串。
也许没有明确的分界线,但厉扬的确是从某一刻开始对他不一样了——看来他早就怀疑了。
够沉得住气的,什么都没露。
合着一个演戏一个装蒜,你骗我,我蒙你,双双向着影帝宝座冲锋。
可不,如果不是“方程”,那哪能捞得着久违的温情?
许尧臣嗤笑一声,怎么看不透呢,方程早就没了。
他躺了一个多小时,直到窗外天空泛起灰,才拿出手机拨了个从陈妙妙要来的陌生号码。
听筒里响了七八声,对方接起来,许尧臣蓦地坐直了。
“喂?”
他看着镜中疲态尽显的脸,嗓音略紧:“您好,关董,我是许尧臣。”
第55章
关正诚并没许尧臣想象中难接触,他的态度甚至算得上温和。
许尧臣问厉扬的情况,关正诚简单答了他,说这种情况拘留是跑不了的,剩下要看对方具体的伤情和是否能出具谅解书。末了,关正诚劝慰道,厉扬不是个没谱的人,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没大事。
挂断电话,许尧臣又愣了会儿,才起来去洗澡换衣服。
对他来说,这二十四小时过得像坐着云霄飞车四处闲逛。
洗着热水澡,眼皮不由自主地打架,可脑子却没闲下来,毫无逻辑的思绪绕着地球飞了八十圈,直到一个澡洗完。
他湿着头发出来,往枕头上垫块毛巾,直接卷着被子躺进去了。
眼睛干得要命,眨一下就要流泪。他闭上眼,转转眼珠,又酸又涩。
睡不着也得睡——相较之下,现在的局面可比当年不知道好多少倍,有什么可失眠的。
人活着能“矫情”,但不能真矫情。
这道理许尧臣早年就悟出来了。人么,难免有钻牛角尖的时候,可不能总在那一个念头上打转,日子久了,沉溺在里面,甭管做什么都显得没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