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扬在沙发上眯瞪了一个小时,跟上了发条一样,没等手机有动静,就自己睁眼了。
他胳膊搭额头上醒盹,盯着天花板愣了小片刻,这才起身去客卫洗漱。冲完热水澡,精神头还行,约莫是熬过劲儿也觉不出累,换身行头,立马有种神清气爽的假象。
六点十分,他开了全屋安保系统,然后下楼取车,打算直接去隔壁街希尔顿——坐着等不是他的办事习惯,能主动时候自然要把先机握自己手里。
车开出地库,吴曈电话恰好进来,他说:“老板,堵着人了。”
时间刚好,厉扬说:“稳住他,我五分钟到。”
流线型的车体钻进两排银杏树簇拥的街道,通气漆黑劈开那满地金黄,扬起一溜枯叶。
许尧臣一觉睡到大天亮,清醒过来一看表,好家伙,将近十一点了。
他手一动,挺不对劲,再仔细一瞧,嚯,手腕上缠块沉甸甸的玉。
那是玉石雕成的小狗,雕工精湛,没有死硬的线条,与外面批量产的挂件很不一样。非要讲的话,它是有匠人手工磋磨过的温度。
许尧臣不懂玉,但也晓得这种触之油润、观之细腻的梨花白不是旅游集散地划拉来的。
他对着光跟小狗眼对眼,看了会儿,笑了——冲这张狗脸,不用验明正身,也知道是厉扬拿来的。
他对狗的审美,实在是十年如一日。
许尧臣把小狗解下来,放进五斗橱倒数第二层的盒子里,跟一只木头雕的粗糙小狗子肩并肩,在丝绒布上安了家。
他没通告安排,一身懒筋又伸出来,花了半小时才洗漱完。
出来一看手机,不得了,数个未接和短信,全是陌生号码,还有崔强发来的一条语音:“债主已经上门了,据他们说,方浒是给吓尿了。这两天他们一直跟着老王八,不远不近,估计他连觉都不敢睡。照他那怂样,差不多该找你了。弟啊,你醒了电话我,别一个人出门,听见没。”
发来的时间是早上六点零三分。
再打开短信,就看接收了一长串,没几句好话。
-小程,我是你叔,接电话,有事说。
-我叫你接电话!
-别以为不接你就能躲过去了,我可是知道你住哪。
-大明星,你再不接我可去找电视台了!
-我死了,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
-[位置]
-下午六点前来这地方见我,一个人来,晚一分钟,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方浒发来的是一间临江的旧船厂,许尧臣上网一查,不得了,已经废弃十多年了。这破地方近几年年一直有企业说要接管,一直没人真伸手,于是就废在那,成了城市的一块烂疮,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