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宏一笑,几分狡黠,“这得看你们发挥了,要我觉得哪不对劲,那指定得改嘛。”
“讲实话啊,哥,台词是真有点拗口。”
刘宏眉挑的老高,“背不下来?”
许尧臣没直接答,手指捋过去那几行字,“正常人讲话,哪能这么书面——魔头魔了以后,我都不说我了,变成吾了。真到播出时候,观众不会觉得别扭?”
“咱们编剧的意思,要有古意啊。”刘宏笑着,“这场戏的关键,倒还不在词上,你瞧明白了没?”
“明白,一个不小心,魔头容易‘流于表面’。”
“夸张的表情谁都会做,那不难,难的是入戏。”刘宏道,“你打算怎么处理?”
“悲而不伤。他自认不被世人所理解,众叛亲离,从痛苦中挣扎出来后,想求一个三界平等。但天上人间,原本就没什么平等,所以他注定是一个悲剧。”许尧臣咂摸着人物,“用不着多发狠的外露表现,这时候应该向内收,收在眼神里。”
刘宏看着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半晌,忽然问:“听说你不是科班出身的?”
许尧臣手指搓着页角,声音不高,“对,大学没读。”
刘宏说:“你是有天赋,但天赋这东西吃不了一辈子。勤奋、热爱、坚韧、技巧,缺一不可。”那边副导演喊他,刘宏站起来,用力捏了把许尧臣的肩,“走下去吧,你生下来就该吃这碗饭,可你不能打心眼里抗拒——哎呦,看你这惊讶的,哥哥我又不是瞎子,处几个月了,这还能看不出来——告诉你吧,我们搞创作的,首先得擅于观察,其次得情感丰沛、敏感细腻,嘿嘿。”
刘宏背着手走了,许尧臣看了眼这糙汉的背影,让他一句“情感丰沛、敏感细腻”给腻出了鸡皮疙瘩。他又独坐了片刻,直到前面开机,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刘宏这是在“点”他,是出于一个导演的惜才。
不多会儿,刘铮跑过来给他送刚泡的枸杞菊花,见边上没人,这货一脸八卦地挤过来,小声嘀咕:“我瞧见孙老师后脖子上……很那个。”
许尧臣低头喝水,不小心给烫了一下,皱着眉,“哪个?”
“射情。”
“射死你信不,”许尧臣踢他一脚,“他都快三十人的了,有点性生活不正常?”
刘铮掸掸裤子,“不是不是,你理解不了,你不玩那个。”
“你玩?”
“我……”刘铮差点没让口水给呛废了,“没吃过猪肉我也见过猪跑!”
许尧臣对他竖起大拇指,“行,你厉害。”转头一想,又嘱咐,“别跟着组里人瞎传,听见没。”
“知道知道,”刘铮说,“我也就跟你扯两句。”
许尧臣目光放远了,落在另一边的孙安良身上——他手上的伤他也看见了,可没往多了想。
旁人的隐私,只要不碍着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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