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正抱着被子准备拿去清洗,昨夜睡在自己临铺的孩子竟然还尿了自己一床,他没有办法,只好无奈地送到水龙头旁,还没有放水,便被护工姐姐拉了过去。
护工佯装一副笑意盈盈的神态,为的就是哄这个冷漠的孩子开心。
白明心里好奇,这里虽然也属于白河镇,但离家步行至少要一个多钟头,谁又会花来回三个小时的时间费力来看自己呢?
院外晴光一泻千里,流转于整座小镇,他推开屋门,刺眼的光线使他的眼睛下意识地眯成一条缝,经过昨晚的谈话,他顺势往旁边的角落一瞄,果不其然,胡椒正跏趺而坐,盘起腿来晒着太阳,样子惬意悠然。
昨夜故事讲到太晚,胡椒精神萎靡,他虽闭着眼睛,可一听到走动声,像是野兔听到了狼嚎,乍然睁开双眼,只见白明正被护工拉向铁门,这才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对着白明挥了挥手后,静静观察着他们。
白明被一路拉近福利院的大门,他抬头一看,出现在视线里的,竟然是他的老虎哥哥。
陆吾一看到白明,双手便紧握铁门栏杆,风吹过他的发梢,好似扬起点水的柳条,那双凌厉的眉目在此刻尽显柔情,他呼吸微促,脸上写满了担忧。
除此之外,在他心底埋藏的,还是那份因愧疚而产生的紧张。
“小白!”他焦急地喊了一声,仅是一晚没见,却像是隔了许多个春秋。
白明一怔,整个人头脑发懵,神情已然凝固,腿脚难以迈开,却还是被那护工拉到了门口。
陆吾微微弯腰,尽量与白明保持在同一高度,在瞧见白明的情绪好似稳定了一些后,他心里也稍稍疏解了一些,可即便如此,那份尴尬依然存在,那镂空的铁门此刻好似一堵铜墙铁壁,不仅隔在了二人的面前,也俨然挡在了他们的心间。
“小白,你、你怎么样?”
护工瞧白明不说话,于是蹲下身,一手轻轻搭在白明的肩膀,替他微笑回道:“小白明可乖了,都没有怎么哭闹过,对不对呀?”
仿佛全世界都在等待白明这个重要的回应,可他眼里空空荡荡,就像是名看不见的盲人。
就在众人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却慢慢张口,语气如碎冰,无情地撕裂这一季春天。
“我不认识他。”
气氛瞬间凝结成了冰点,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陆吾的心像是被抛进了绞肉机,他知道白明埋怨自己,可他没有想到这个孩子已经恨到这种地步,这比白明说讨厌自己更令他难以接受,他看着面前心灰意冷的白明,这划在心口的刀疤不但没有痊愈,反而留下了难以弥合的伤痕。
护工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解释道:“小白明,这个是昨天送你来的哥哥,你这么快就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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